“是在那天傍晚开始,亚苏爱上了那扇窗……”
对面新搬来的女孩总在那个时刻出现,她会在窗口伸懒腰,然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早安,西莉亚。』
他会有些难为情的偷望她睡衣下若隐若现的姣好身材,也会偷偷向她道早安,不管傍晚时的早安对亚苏来说是如何的令他困惑。
那时候亚苏还不知道,西莉亚是一个活了上百年的女吸血鬼……
亚苏更不知道,西莉亚其实早已经发现到他,她享受一个凡人男孩暗恋自己的滋味,她还不想动手,他这麽的有趣,而且他也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我说不上喜不喜欢这个故事,原本该是危机重重的故事,风格却轻而浪漫,很像王永杰会喜欢的调调。
我合上书,抬头望着天色,时间已近黄昏了。
“早安,西莉亚。”故事里亚苏彷佛有着王永杰的声音,他对着女吸血鬼悄悄说的话,就这样字字的浮现在黄昏的半空中。一种很奇特的感受。
夕阳从云彩间透射出来,斜照在西步道上的一棵树前,一个背着金色光芒的男孩从那里出现,修长的身形和那洒脱的姿态深深的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想起『颜色』里那与西莉亚乱伦的哥哥──罗,那个想轻生却又死不了的自虐狂吸血鬼,每天起来只想着一件事:等待早晨第一道金色阳光,最美的时刻冲出去,让光将他每一寸肌肤毁灭成一片片星子般的碎片,随风吹落土里。
然後在夜晚来临时,他又可悲的在土里重生。
向我走来的不是罗,是洪曦韦。
他穿着一件像空军般的白灰色长版外套,手上带了一束花草,神态自若,文质彬彬的走近了我。
我起身离开了墓手,他看了供桌上我带来的抹茶千层,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将手中那束花草放在一旁。我望着花束上用植物茎替代缎带打成的绳结,几圈利落结束得很优美,像洪曦韦那修长的手指。
「你是不是……曾经在晚上来过这里?」
他看着我,脱俗的五官在夕阳下映得闪闪发亮。
「听说你跟永杰的爸妈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他一开口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戒慎的看着他,「你要揭穿我吗?」
「目前还没这个想法。只是很好奇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每一个人知道後都想问我为什麽,但是只有他问起,才令我感到难受。
「我想为他做些什麽。」也许是我内心深处不想和他分开。
看洪曦韦显得质疑,我急着说,「我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我没事先经过他的同意,但我并没有什麽恶意……你可以相信我吗?」
洪曦韦淡淡的开口,「王永杰是因为心脏病并发多重器官衰竭走的,你不必做这种事。」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他。」
他略感讶异的看着我。
我低头问,「你知道我和王永杰先前的事吧?你们这麽亲近,他应该也曾提过我……」
我深信不疑。
如果我真的像那些人说的曾经这麽靠近过王永杰,他也喜欢我,那他应该会像亚苏暗恋西莉亚那样,会对亲近的朋友述说自己的事。
「他在学校的事我不是很清楚。」洪曦韦的话很生冷。
「他没提过我?」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麽喜欢王永杰吗?」
我的脸不自觉的热了起来,「因为……他是唯一真正关心过我的人。」我不确定的试着对洪曦韦苦笑,「我这样真的很奇怪吗?」
洪曦韦沉思了一会儿,「不会。很有趣,胆子也很大。」
虽然这麽说,但是他的眼神中仍然对我有所质疑,这种摆明不信任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他望了一下天色,「天快黑了,你不打算回去吗?」
我本来就是要走的,但因为他的出现,「听说入夜时刻是很阴的,不知道王永杰的灵魂会不会出现。」
「你要以此明志吗?」他扬起嘴笑,我突然觉得他说话实在很讨人厌。
他又接着说,「要是出现的是别的鬼呢?」
「才不信。我已经决定要在这里过夜了。」
「这样我也没办法离开了。」
「为什麽?我先来的。」我忍不住在话里动了气。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看着洪曦韦坐下来,一副真的不走的姿态,这麽一来我也真的走不了了。
我负气的坐回了墓手,我们一人各坐一边,像是王永杰伸长了手臂托着我们,直到幕色暗下。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咀嚼着洪曦韦的这句话,感叹它来得太迟,如果能早些时候听见有人对我说这句话,也许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他确实早已来过了,那束紫色藿香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