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病名為愛 — 第一章

正文 病名為愛 — 第一章

西元2036年3月12日

夜幕十分,国内第一大城镇——特尔丹市的街道上满是人潮。熙来攘往的人们大都手持一张烫金的票券朝市中心走去,华丽的礼服暗指这群人不凡的身份。位於市中心的国家表演艺术中心此时灯火通明,市民们鱼贯而入,同时兴奋地交头接耳。

这次主要的展览作品为最近半年来爆红的<屍落艺世界>系列的第三幅画。这个系列以大胆的用色、悚然主题、超写实的手法…吸引大众的目光。再加上传闻绘者有着惊为天人的外貌,又是富家千金,更让许多年轻绅士们趋之若鹜,只为一瞻天颜。

相较於外头的吵杂,此刻一名绝世女孩正坐在後台贵宾休息室里的真皮镶钻沙发中,一手端着白汉玉茶杯,另一手翻阅着膝上厚重的典籍。

「娜塔缇娅大人,开幕式的表演要开始了,您要去观赏吗?」一名身穿紫色舞衣的舞者敲敲门,在外头道。

「好啊,都来了,不看就太可惜了。」娜塔缇娅阖上书本,起身开门。

「真的吗?太好了!那就请您跟我到展场。」那名舞者似乎没料到女孩会答应,开心的领着她到三楼的顶级包厢。

慵懒地靠在绒毛高背座椅上,娜塔缇娅接过侍者递来的高脚杯,瞄了一眼一楼的观众後,好整以暇的等待表演开始。这个位子很合她的意,底层看不到她的位置,但她只要探头就能将下方的景象尽收眼底。啜饮着香浓的美酒,少女摆手命侍者退下後,独自享受着无人叨扰的静谧空间。

灯光渐暗,只剩墙上装饰用的烛火突突闪着微弱的光芒。舞者随着音乐出场,带着面具的脸加重了诡异的气氛。约莫半小时後,演员们缓缓退场,聚光灯像是没了目标在舞台上乱转,几秒後瞬间聚焦於舞台中央。台下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呼声,被恐惧凝结的空气让娜塔缇娅勾起微笑。台上的画作正是<屍落艺世界>的第三幅画。画中坐着一名女性,空空如也的肚子放着一把精致的竖琴,双手交叠於胸口并在鬓边夹了一朵蓝色妖姬。

「恐惧、鲜血和死亡,不觉得是世上最迷人的事吗?」品嚐着空气中的战栗,娜塔缇娅留下呢喃,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剩耳上的猫眼石坠子幽幽闪了一下。

走到一楼,众人已从震惊中回神,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娜塔缇娅走到台上,顿时引起比方才更多的惊呼。

「那个女生好漂亮!」

「她是谁呀?」

「我的天啊!不会是传说中的作者本人?」

「真的吗?前两场都没出现的作者?」

「好年轻喔!」

无视台下传来的窃窃私语,成为众人焦点的女孩得体一笑,众人又开始躁动了。

「晚安,很荣幸能在这里和各位相遇,你们的支持成就了今天的我。我是娜塔缇娅·安德洛克莱德尔,也就是<屍落艺世界>的作者。希望你们会喜欢我的作品,今後也请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台下满是惊讶的声音。

「不会吧?是那个安德洛大人的女儿?」

「虽然早就知道是某个富家的女儿,但没想到是安德洛家的!」

「安德洛克莱德尔?不就是本市的掌权者之一吗?」

「而且好像还是数一数二有钱的…」

不理会再度闹腾的群众,娜塔缇娅摆摆手後,在如雷掌声中回到後台。一路上虽然有许多年轻男子们争相向前想看清美得过分的女孩,但在保镖的阻挡下只能目送心目中的女神离去。

款步经过普通的演员休息室,两名演员热情地迎上来。

「您辛苦了!」

「要吃点甜点吗?」

樱色的唇弯成好看的笑容,娜塔缇娅视线越过舞者,停在里头的镜子上。「点心就不必了。可以麻烦你们到我那儿帮我整理头发吗?有些乱了。」

「当然,这是我们的荣幸!」两人放下手边的杂志和餐盒,跟着女孩到贵宾休息室。

进到室内,两人被奢华的摆设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左顾右盼。

「那就有劳了。」娜塔缇娅坐在镜子前的雕花乌木椅上,出声拉回正在满足好奇心的演员。」

「喔、喔,来了。」其中一人回神,开始动作。

「真羡慕大人您,人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另外一个在旁边挑适合的发饰,赞叹般说道。

娜塔缇娅看向镜中的自己,罕见的白金色长发如名贵的丝绸垂挂脑後;比天还蓝的淡色双眼配上白里透红的光滑肌肤,像洋娃娃一样无懈可击;小巧脸蛋和标致五官,在一袭深蓝色鱼尾型晚礼服与大大小小的珠饰衬托之下,整个人贵气非凡,比明星还美上许多。

「是吗。」用肯定语气结束这个话题,女孩对自己的容貌有绝对自信,对别人的评价自然只是听听就过了。

「差不多了,您觉得这样如何?」帮她梳发的演员退到一旁。看了一下换上的紫玫瑰滚金边缎带发饰,娜塔缇娅点点头,甚是满意。

「娜塔缇娅大人,皇家警卫队的副队长找您。」外头传来敲门声,打断正要开口的演员。

「我知道了,」虽然不晓得要做什麽,安德洛家的千金还是披上外衣,「先让他到阳台稍坐吧。」

让被自己叫来的舞者回去後,娜塔缇娅走到顶楼推开通往阳台的厚重大门,初春的夜风徐徐带起她的长发。

「您好,我是隶属皇家警卫队的副队长,罗伦斯·艾伦米卡。您就是娜塔缇娅大人吧?」外头的男子已起身行礼,低垂的头看不清表情。

「我就是。」少女嫣然一笑,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不知道您找我何事?」

抬头瞬间被震慑住的罗伦斯愣了几秒,尴尬地清了清嗓。「是这样的,方才我们在离这里不远的街道上发现一具女屍,装饰动作和您今日所展览的画作一模一样。因为是第一次亮相,所以推测是熟悉之人下的手…」

把玩着花瓶里的彩炫玫瑰,娜塔缇娅似笑非笑地开口,「真可怕呢,所以现在嫌疑犯是我吗?」

「不、不是这麽说,只是…」

「不用那麽紧张,我还没说完呢。」轻笑几声,绝美容颜让罗伦斯又恍神了,「我从下午三点左右都在休息室,表演时在一号包厢,有需要的话自己去调监视器吧。」

「我知道了…」副警长刚开口,就被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男声打断。

「我的甜心怎麽可能做那种幼稚的事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少女的父亲,鼎鼎大名的兰斯洛特·安德洛克莱德尔。

娜塔缇娅回头,扔下手中颓败的花朵,小碎步跑向男人,「爸!」

「久仰伯爵大名,在下是皇家警卫队副队长,罗伦斯·艾伦米卡。」

搂着女儿的兰斯洛特撇了一眼罗伦斯,海水般的深蓝色瞳孔蕴藏着无尽的魄力和能洞悉一切的锐利眼神。「找我女儿什麽事?」

压抑想逃跑的双脚,罗伦斯看着伯爵大人俊美无比的脸庞,一五一十把事情重述一次。「既然娜塔缇娅大人能提出不在场证明,那就无大碍了。」

「是吗?那我们先告辞了。」牵着女儿白嫩的小手,兰斯洛特另一手从口袋拿出名片,「和你相遇也是有缘,改日来坐坐吧。」说罢,两人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身影就这麽消失在门後。

上了自家的加长型黑色礼车,女孩倚在舒适的後座问道,「是说你今天怎麽回来?」

「当然是来欣赏我的宝贝的展览啊~」

「不过是涂鸦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只要是你画的,就算是白纸也是无价喔!」

轻哼一声,娜塔缇娅转移话题,「那你觉得谁是『死亡艺术家』?」

兰斯洛特从後照镜看向女儿湛蓝的眼眸,轻声道,「当然不是,你不会那麽无聊,对吧?」

「呵,」四目相交的瞬间,她绽放笑颜,「真有把握。」

「当然~我可是最了解甜心的人喔~」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车上,丝毫不被窗外阴冷的氛围影响。车子飞快地朝特尔丹市的郊区驶去,很快就隐没在茂密林木中,留下轮胎的压痕指引前往安德洛家的道路。

目送安德洛克莱德尔父女离开之後,罗伦斯还站在原地无可自拔。拾起地上的残花,他像是贪恋着上头的温度般紧握在胸前,「娜塔缇娅大人,我的女神…」

满月的光晕撒在远方的森林,银白一片如不真实的幻想世界。

「亲爱的娜塔缇娅大人,我的心已成您的俘虏,今後将追随您到海枯石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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