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兰姊姊……。」罡砚停了一下，继续道「你也认为他们对我很坏麽？」
我用力点头，刚刚那个场面，不论哪个旁观者看到都会认为那不是应该对於一个称谓为『少爷』的人所应该拥有的对待方式，於是我有些大声的道「当然！任谁看了都会生气的。」
罡砚抿了抿唇，用近於气音的声音说道「可是……若没有此处……我早就饿死路边了……所以即便他们对我再坏我也……。」
「行了。」我大声打断他所要说下去的话，感觉就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过去，我没有这种乱挖别人疮疤的癖好「罡砚，我并未有要挖掘你过去的意思，若痛苦就别说了，好麽？」
他点点头，小雪趁势跳到我的膝上圈成一圈睡着了，我轻轻摸着她，总有股熟悉的感觉以及莫名的亲切感，她的皮毛如我想的一样，相当柔软。
「小雪不亲人的，婼兰姊姊好厉害呀！」
罡砚像是发现了什麽新奇有趣的事物，一别刚才阴郁到不行的表情，此刻的他有了如他同年纪的人应该有的表情。
「是麽？」我笑了笑，道「我看她和你挺亲的，不是麽？」
罡砚缩了缩身子「小雪她……定是见我成天愁眉不展的，可怜我，才愿意与我做朋友的……。」
这个弟弟，到底是多没自信啊？我叹了口气，用有些凶的口气道「罡砚，小雪她并未可怜你，她只是想与你做朋友便与你做朋友罢了，能跟如此不亲人的小雪当朋友，那罡砚你岂不是很厉害麽？所以别看低自己了，好麽？」
可能是被突然训了一顿有些吓到，罡砚坐直身子向我单声说了一句简短而有力
的好，见他这副模样，我轻笑出声。
「婼兰姊姊人真好，你让我觉得好亲切，谢谢你陪我。」
罡砚发自内心的表情浮现在脸上，那真的是在感谢的表情，我笑着说不会。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是朝着我房间走来，我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罡砚安静，小雪也敏感的突然惊醒，从我膝上跳了下来。
「姑娘，司马大人来了。」
看着门上的剪影，那的确是司马雄泰魁武的影子。
「不知将近午夜，司马大人来寻兰儿是有何要紧事？」
罡砚看上去很紧张，他想从窗子跃出去，我阻止了他，因为如此大的动作一定会被屋外的人发现屋内不只一个人。
「婼儿，方才是爷爷不好，不该伤了那贱……不是，是你朋友，爷爷……爷爷也是怕你遇上危险，你就原谅爷爷好麽？听那丫头说，你晚膳没什麽吃，也不吃夜宵，爷爷担心你的身子，喝些热粥也好，好麽？」
「多谢司马大人厚爱，但兰儿不饿，您请回吧。」
外头没了声音，但人却还在，我不知他的居心何在，或许真的只是出於关心，这样显得我对他有点太过於苛刻了。
小雪突然走到门边，感觉她是故意的，因为她是笔直地朝着门口前进，虽然我跟小雪没见过几次面，但就是这麽觉得，她走到门的最旁边，用鼻子和脚掌把门推开，而且是推到最旁边，房间内一览无遗。
司马雄泰见门开了，扬起笑容後，又马上垮了下来，那是一脸怒容，以及颤抖着身子指着我身後的罡砚。
「你……你……你小子！你夜半给我在婼儿的房内做什麽！」
司马雄泰的大吼声，响彻整个寝宫，罡砚赶紧跪下，用颤抖的声音道「见过爷爷。」话一出，罡砚便慌张地看了我一眼，赶紧从跪下变为磕头，用更大的声音道「坚儿见过司马大人。」
「爷爷？」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重复了罡砚所说的话，他刚刚是叫司马大人爷爷吗？但
却又马上改口叫他司马大人，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给我滚！」司马雄泰压着自己的胸口，用气喘吁吁且很激动的声音大吼，颤抖的手指直勾勾的比着罡砚。
罡砚跌跌撞撞地从地板爬了起来，施展轻功跳了出去，而此时，小雪也不见了。
司马家的老仆赶紧拿了要来给司马雄泰服下，他这才看上去舒缓些。
「婼儿，让你见笑了。」
见笑？这老家伙再说什麽？这岂止是见笑的问题啊？刚刚那个场景简直快亮刀了，他竟然跟我说一句见笑了就想带过？
我脸一沉，道「司马大人，方才的孩子是？」
司马雄台一丝不苟的威严明显动摇了。
「只是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何来不重要之说？兰儿方才在花园散步时，见一个司马家的嬷嬷称其方少爷，敢问司马大人，在司马家，被称作少爷的人，是可以被胡乱拉扯，且被认为不重要的存在麽？」
司马雄泰一时语塞，但我不可能不追问下去，因为刚刚还听到罡砚叫他爷爷，不是说司马家唯一子嗣的孙女消失了，所以才到处寻吗？现在又冒出一个孙子是怎麽回事？
「无须多问！只要记着，咱们家的子嗣，唯一之继承人，只有你一人便足矣。」
看来他是不愿多做解释的。
我转过身，扬声道「云娘，送客。」
「婼儿！你！」
「司马大人，兰儿乏了，请您离开吧。」
云娘走到司马雄泰身旁，轻声道「司马大人，您也听到了，我们家姑娘乏了，若有何事寻姑娘，明日姑娘身子好些云娘会替您安排的，所以，大人请。」
即使司马雄泰在这个家的地位在怎麽大，也不会见到这麽明显的逐客令却无动
於衷的，他没说什麽，踏着有些生气的步伐走远了。
我扶额，有些不舒服的跌入床内，云娘递了一杯热茶过来，我接过手。
「姑娘，身子还好麽？」
「多谢你了，我身子还行，倒是你还受得住麽？能帮我去传个话麽？」
「姑娘请说。」
「帮我去跟煜王殿下说，明日咱们启程回宇文家，请他备轿子。」
云娘顿了顿，欠了身，说了声是便下去了。
「似乎，没有什麽收获呢……。」
我大大的叹了口气，将脸埋在枕头内。
本来以为来司马家待上一两天，会有什麽回去的线索，或者是关於更多。
但我似乎太天真了。
累死人不打紧，还让云娘被欺负，我真是个不衬职的主子啊。
想着想着，我缓缓进入梦乡。
『婼兰，去寻那男孩的身分，对你有帮助。』
许久未入梦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那男孩？莫非说的是罡砚？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的不再是全篇的暗景，远处有一团看不清楚的白烟，像影子一般，让人看不清，模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