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城的晴雨楼是这片大陆颇为知名的青楼,而晴雨楼能名声远播的原因,与其说是楼中美女如云之故,倒不如说是拜楼中一位奇女子所赐,众人不知那女子的真实名姓,仅只她的花名唤作花无泪。
关於花无泪的传说不少,相传她是在十多年前主动把自己卖给青楼老鸨的,而在一载光阴中,她的容貌未曾改变,青春貌美如昔。
另一个传言则是那姑娘不曾流泪,像是没心没肺似的,对世间让人动容之事全然无感。那老鸨因着这原因,後来便在那姑娘脸上蒙上了纱,说了想要见那姑娘的倾城之面,便要到晴雨楼走上一遭,在人前令姑娘泪湿了面纱,使其摘下才能见起真貌。
「这规矩也太奇怪了。」木云丞皱着眉说。
「是挺奇怪的,但就是噱头嘛!为了这原因到晴雨楼一试的人还不少。」梨涡姑娘笑道,「当然了,这几年来还没有男人看过她的容貌。」
「你说,她从未哭过?」
「是呀!兴许木公子在那儿留宿时也可以去试一试,看能不能见上那姑娘一面。」
「若是有机会的话。」木云丞拍了拍一旁的戏箱,「我这儿恰好有个故事能说。」
不变的容颜,未曾落泪……木云丞想起自己手头上恰有类似的故事,若是料想无误,那女子怕是……木云丞眸色微暗,脑中隐隐起了些念头。
「对了,木公子,你是打哪儿来的呀?要往哪儿去呢?」
「我是从暮水城来的。没有所往之处,不过是云游各方而已。」
「暮水?南方的城呀?」梨涡姑娘别有深意地看他,「我还以为是从东方的墨栖山来的呢!」
「墨栖山?那地方我可真还没去过。」木云丞神情淡然,「何来如此说法?」
「也没什麽。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长得很像他。」梨涡姑娘耸了耸肩,「不过如今看来,你和他到底是全然不同的人。」
「是吗?我真那麽像他?」
「外表挺像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梨涡姑娘负手轻快地踏着步,「但说实话,我对那位朋友其实也不甚了解,和他真正交往密切的另有其人。」
「谁?」
「我同你说做什麽?与你无关吧?」梨涡姑娘笑得俏皮,「再说,他们也许久没见过面了。」
天色已晚,夜色低垂,满天星斗的绝美夜幕之中显出一座城来。虽已入夜,但繁花城的繁荣之景依旧,人来人往,车马喧嚣,华灯明火灿灿地照着街巷,照亮一切恍若白昼,热闹非凡。梨涡姑娘熟门熟路地带着木云丞绕过游人如织,来到一座华美的青楼前面,楼下门庭宾客不绝,彼此高声交谈。
「喏!这就是晴雨楼了。」梨涡姑娘指着前方的建筑,「看到底下的人了没有?他们多半都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上花无泪一眼的。」
「这麽多人都是冲着那姑娘来的?」
「是呀!要是成功惹哭了花姑娘,那便是美事一件,能一解好奇心,要是没能成功……」
「唉唷!」
话语未完,一记吃痛的呼声骤起,两人的目光一齐被门外的动静吸引过去,原来是有个打扮花俏的公子哥儿被人从楼里推了出来,一时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引来围观众人的讪笑。
「这位公子怎麽这麽狼狈呀?如何?见到美人了没有呀?」
「你是做了甚麽呀?怎麽会被扔出来?」
「哼!他呀!可真是无理!居然想要硬来,把无泪姑娘的面纱摘下来!」晴雨楼的老鸨指着那公子哥儿骂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儿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甚麽规矩?本公子花了大把银子请你打通关系,让我见上无泪一面,结果呢?你居然背信忘义!」
「我哪有背信?不是把你带到无泪面前了吗?」那老鸨理直气壮地反驳,「能不能让她自己摘下面纱,端看你的本事!」
「你这臭婆娘!」公子哥儿气极,双眼圆睁,逐一扫过在场的青楼姑娘们,「好、好……好一个敛财的破烂青楼!我咒你们……」
「咒甚麽?」一道清冷的女声自众人头顶落下。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往声音来源处望去,发语者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身姿端正,脸上掩着一块红纱,那红纱几乎把她的脸全遮住了,只留下一双淡漠的眼,冷冷地注视着人间更迭递嬗。她居高临下地扫了楼下的人们一眼,就那麽一眼,竟让众人全闭上了嘴,安静下来。
用不着梨涡姑娘多说些甚麽,木云丞见这情况自然明白来者是谁。
楼上的那人正是花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