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晚上九点。
「真是痛死我了──」
百般挣扎才下了床，腰间的疼痛让晓珊痛眯了眼，她慢慢地扶着墙走到冰箱旁，打开冰箱的她看着冰箱里仅剩的一包起司条发噱。
──将就吧？不然还有什麽？
闭眼叹息，晓珊认命地拿起冰箱里的起司条，只是拆开包装前，要命的眼尖却让她看到上头标示的保存期限。
整整过期了两个月。
天无绝人之路是吧？所以她只能在拉肚子跟饿肚子之间选一个？
终究是妥协了，希望自己的肠胃可以共体时艰。抱着这层心思的晓珊拿着起司条捱回床边，饥饿驱使下，她乾脆的咬下一大口起司条，只是吃下去却不觉得有回复元气的感觉，显然过期起司条配白开水的晚餐难以让人振奋多少精神。
转眼间，单薄的起司条没吃几口便一扫而空，晓珊吃完了之後自然还是饥饿不已，这让她快要弃械投降，她摸索着床边的手机，手指轻轻一滑就滑到了凝薇的手机号码，那号码现在在她眼里看来彷佛希望的灯塔。
──好想跟凝薇求救啊。
但她一转念便想到此时凝薇如果有听她的话，应该正在跟公司的大家们吃饭，九点钟正是吃的酒酣耳热准备续摊的时间，如果作东的凝薇因为她而提早走，这样不但扫大家的兴，那她这一天的忍耐不也白捱了？
算了。
放弃这个念头，晓珊随意滑着手机，感觉到一整天几乎没吃饭的肠胃不住鼓噪着，她开始试着用意念幻想自己已经吃饱了，不过显然她道行不够深，幻想了老半天後饥饿感反而因此更加鲜明，她只得放弃的翻了个身。
直瞪着天花板的她，这会，她终究想起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侑军」的面孔。
──都怪那个自以为有钱就开快车的二百五。
内心暗骂这人，晓珊的手探进床缝间、拿起卡在床缝里的纸条细看。今天早上她猛地在自家惊醒时就看到了这张纸条，她读完纸条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一身完整的衣物只觉自己对这男人的猜测果然没错。
他要不有女朋友、要不就是有毛病。
不论原因是哪个都好，至少这人相处起来安全，而且这件事他本来就有责任不是？饥饿逼得晓珊没剩下多少原则，她依着纸条的数字按下了「张侑军」的电话号码。
「喂？你是…？」
电话接通时，晓珊自然听得出「张侑军」所处的环境热闹非凡，随着电话接起跟着从话筒传出的欢腾电子音乐，明摆着这人要不是在夜店、要不就是在开派对。
晓珊挑眉，这人要嘛在飙车、要嘛在外头鬼混，总是闲闲无事的样子，看起来「有毛病」的可能性大了些。
「昨天被你撞的人、找你来我家送饭。」匆匆交代了自己需要的食物，挂上电话时，晓珊着实庆幸自己没有打给凝薇，因为支使「张侑军」实在有趣的多了。
一个小时後，「张侑军」才乖乖赶到，晓珊门一开，他把一大袋食物递给晓珊，还赏了晓珊一脸不耐的神色。
「再见。」冷哼哼的抛下这句话，「张侑军」转身便要走人。
倚在门旁的晓珊瞧了他眼。「这样就走了？我都还没验货呢。」
「我是差点撞到了你没错，不过这不代表我二十四小时随你差遣吧？你要买的东西我都买了，还验什麽货？」烦躁的回过头，「张侑军」不满的说。
「嗯哼，讲得我好像得理不饶人，叫你转过身来，我好跟你说句谢谢也不可以？」忽视「张侑军」一嘴的不耐烦，晓珊浅笑应对。
「你─」又让晓珊逼得哑巴吃黄莲，「张侑军」无奈。
「好啦，我都说完谢谢了，你可以走啦，你那麽慢，我都快饿死了。」晓珊轻笑、转身就要关门，但见提着袋子的她因腰间的疼痛却是连关门都不大方便，关门时因吃痛忍不住蹙眉。
「张侑军」见状，本来转身要走，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帮你吧，嘴上就爱逞强，别人想帮你也先被你给气死。」抵住门，一把抢过晓珊手上的袋子，「张侑军」大步踏进晓珊的屋里。
「想不到你人这麽敬业，刚刚还在外头玩，我一通电话你就来了。」慢慢扶着墙坐回床上，见「张侑军」在一旁的餐桌上替她拿出袋子里的食物，晓珊笑嘻嘻地说。
「什麽在外头玩…我是在办正事，你懂什麽。」话说出口，「张侑军」叹息，不懂自己为何老爱跟左晓珊这女人较真、惹得自己一肚子气。「喏，你的汤面。」
接过他递上的汤面，见晓珊一接过面就吃得唏哩呼噜，看上去就是饿坏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张侑军」心里的敌意着实少了些。
「你就一个人住？没人照顾你？」将一盘卤菜顺手递到她面前，张侑军问。
「嗯哼，干嘛？因为我单身让你有了同情心，不对我不耐烦了？」筷子一伸俐落的夹起了卤蛋、忙着将卤蛋浸在汤面里，晓珊抽空看向他。
见她吃的一嘴油腻腻却不擦嘴，「张侑军」大叹口气，着实不明白凝薇怎麽会挑个这麽没气质的女人当特别助理。
「真是。」抱怨了声，他从一旁的桌上抽了张面纸递给晓珊。「要讲话前好歹也擦擦嘴。」
看来这男人有洁癖，见他动不动就认真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晓珊悠呼的开了口。「你瞎了？没看我一手拿筷子、一手端面，哪有空手擦嘴？」
说着，她笑着瞥了「张侑军」一眼。「吃完再擦有什麽关系，你看不顺眼不会帮我擦？」
应着她的玩笑话，「张侑军」犹豫了下，似乎认真考虑了起来，但终究还是把面纸丢到她身旁。「懒得理你。」骂着这话的他，为求眼不见为净，硬生生地往床後头靠，避开了晓珊的视线范围。
「不擦就不擦，看你怕成这样子。」放下吃乾净的碗，晓珊撑着身子走进浴室洗了个手，见她动作这般笨拙，「张侑军」站起身来扶住了她。
靠在他的胸口着实让她感到温暖，晓珊抬头看向他，不知怎地，这温暖的感觉让她对这支使「张侑军」的戏码感到疲累了，她叹息。「你可以回去了，不是还有事情要办？我洗个澡就要睡觉了。」
「张侑军」听着她说，瞄了她简陋而毫无止滑垫的浴室，他皱起了眉头。「你一个人这样子洗澡也太危险了？滑倒了怎麽办？」
「不然呢？难不成你要陪我洗吗？」不晓得他在想什麽，晓珊没好气地回应。
见着她不耐，「张侑军」反倒像是被她磨出了耐性，他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我的车就停在楼下，我可以待在车里，等到你洗完澡打给我、我再回去。」
没料他如此回答，晓珊真愣了下，她从他眼里看得出他话里的认真。
「没碰过你这种人、还是因为我太少被撞了？你做到这程度不怕你女朋友会吃醋？」晓珊问，她问着这话时虽像是不经意，但她内心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而这问题果然让「张侑军」一时有些错愕。
见他这反应，晓珊心下澄明。
──原来是个不懂女朋友底线的家伙啊。她想。
忍不住推开了他，晓珊扶着墙打开了浴室的灯。「回家陪女朋友吧，单身的人都很坚强的。」她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麽，不过我目前没有女朋友。」伸手撑住了晓珊的身子，「张侑军」说。
听着他说，晓珊倒是不相信的样子，问了声「是吗？」才进了浴室。
见着面前关上的浴室门，「张侑军」神情却是复杂，他掏出了手机，看着凝薇几小时前传给他的讯息，蹙眉不语。
『我今晚和同事约了聚餐，可能会到很晚，我手机快没电了，有事明天再说。』从昨晚的事情过後，虽然他今天下午打给凝薇，凝薇有跟他说过没事了，但「张侑军」心里总觉得不安。
──凝薇跟同事聚餐，为什麽从不找他一起去？凝薇到底瞒着他什麽？
动了这层心思，「张侑军」看着眼前的浴室门，听着里头传出稀哩哗啦的水声，他发现自己真的认真考虑起了孙逸澄的提议。
──所以他刚刚才会下意识地说自己没女友的？
如果要了解凝薇，或许，真的得从左晓珊下手。
大不了不要伤害左晓珊太深就是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