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古風集)古硯磨墨往事舊II — 蘭若(16)

正文 (古風集)古硯磨墨往事舊II — 蘭若(16)

误解?

「安公子,你这是甚麽意思?」若尘愣了一愣。

「你且听我娓娓道来……」

自从寒家老爷被贬、寒红被送入佛寺的消息传进安生耳里,他便忙着去找寒家老爷一探究竟,追着寒家老爷问寒红的下落,寒家老爷却是闭紧了嘴,不肯透露一丝一毫关於寒红的讯息。後来他才知道,寒氏夫妻当时是顾虑着他这个官家少爷的身分,不愿寒红再与朝廷有半点牵扯。

都说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一朝落马便即有可能面临周遭官臣落井下石的窘境,寒老爷在朝中向来直言不讳,无意之间树立了不少敌人,用他上奏《谏迎佛骨表》一事借题发挥的朝臣不少,与他有心结的人都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最好是绝了他的生路。

幸好最後在旁人的力保之下,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寒老爷也看清了官场险恶,深怕朝中的势力会对家人不利,再加上前往潮州的路途艰困遥远,不适合稚女同行,夫妻两人漏夜商讨,最後决定编了个名目,狠下心将寒红送进香山寺,剃发为尼,不问红尘之事。

如此之举不但免了寒红的颠沛之苦,亦是看准那时的皇上不敢对修佛之人造次,一国之尊既然礼佛如斯,底下的臣民自然不敢将歪脑筋动到出家人身上去。为了保全寒红,寒氏夫妻甘心忍下与爱女分隔两地的痛苦,漫漫岁月而不得相见。

一番话落,安生的目光定在若尘身上。

「这些事情……」他言词沉重,缓声说道,「都是我在寒家老爷临终之时,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

若尘一时无话,只能垂首瞧着自己蜷曲的手指与紧抓起皱的裙面。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问了安生一句:「你可知道我爹葬在哪里?」

「他葬在寒家的祖坟,河阳一带。」安生如实答着,「我知道在哪儿,当年帮忙过寒夫人。」

「那我娘呢?她现在可还在世?」

安生摇了摇头,撇过视线,不敢看向若尘。

「她不堪丧夫之痛,几年後也病逝了。」安生顿了顿,话中谨慎,「她说,她晚年曾去过香山一趟,说是去看看你,可你……你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是吗?她曾来看过我?」若尘的话语听来茫然,「可是,我怎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若尘想破了脑袋,却终是没在众多香客的脸面中忆起自己母亲的容貌来。这麽多年来,她的娘亲隐在了茫茫人海里,她寻不得,亦不得寻。她长记年幼时被迫与双亲分离的孤独,却记不起当年与她别离的人究竟生着何种面貌。

她还能说甚麽呢?时至今日才终於明白父母当时的苦心,双亲却都早已不在人世。谢恩与道歉都无人可诉,在她爹娘的命理中,她至始自终都是被留下的人。留於长安,留在人世。

她只剩自己独身一人,不,不对……

「昀兰小姐呢?安公子,你可有昀兰小姐近日的消息?」

「啊?温家小姐的消息我自然是知道的。」安生眼底有几分犹豫之色,「可是我不知道,这事情该不该在这时和你说……」

见安生的神情,温昀兰焦急暗生,催促着下文:「昀兰小姐究竟怎麽了?」

「她……我近日听昀菘说,他爹给昀兰订了门亲事,近日就要成亲了。对象是朝中宰相的儿子……」

「温老爷给昀兰订的?所以昀兰没有亲口答应吧?」

「温家小姐答不答应有何差别?」安生反问,「不管昀兰小姐的意愿如何,她总是得依着父兄的意思出嫁的。」

「她不会这麽轻易就嫁人的。」

「你为何这麽笃定?我看那姑娘也不像是会为了争取自己所求而违逆家族的人。看上去挺乖巧顺从的……」

「她的确生着不与人争的个性,但我的事情除外,她对我很是执着。一遇到与我相关的事情,她的性子就比谁都倔。」

若尘将目光投向窗外,似是在遥遥望着说要与她厮守终生的那人。她相信她那时所见的,那双眼眸中的深情与决心。

「她不会应了这门婚事的。」

见若尘如此一往琴深的模样,安生不禁苦笑。

「你可真是……你就那麽相信她?」

「自然相信。」若尘答得理所当然,「我不做尼姑了,她便是我的皈依。」

「皈依吗?」安生偏了偏头,「也罢,你心中欢喜便好,这也是你爹娘最想看到的。」

「对了,让我留在家中,你的妻子不会介意吗?」

「啊,这个嘛……」安生露出了稍微为难的神色,「她的事……你犯不着担心,反正你现在没地方去,担心也没用,就留在这儿吧!」

「谁说我没地方去的?我爹不是葬在河阳吗?」若尘温声说道,「安公子,你带我去河阳吧?让我这女儿为爹娘守个迟来的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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