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体育课,老师让我们踢足球。这是他最擅长也最喜欢的运动。
老师并不强迫大家练习到很厉害,只要各自分组练习就好,要打混也没关系,基本的底线就是不要无所事事的坐着或聊天。
我和两三个女生在一个没有阳光的阴影处练习传球,不远处,他正在青翠的草地上带球狂奔。
伸手挡着过度强烈的阳光,眯眼看过去,他踢足球的样子,真的很帅。可能是因为他踢球的时候很认真吧,才散发出一种平常没有的魅力。
我并没有太认真踢球,所以也常常恍神,一个不注意,一颗从不远处飞来的足球正好砸到我的头。
「干!」
因为球来得距离并不远而且力道很大,我根本猝不及防,像铅块硬生生砸在脑袋一样,连脏话都是脱口而出。
我摀着头缓缓蹲下,眼眶已经泛泪,周围响起很多关心的声音,但是我却听不太清,痛觉实在是太过强烈。
「喂!打到谁了?还好吗?」隐隐约约似是他的声音。
「打到徐芮了啦!」有人大声回他,「好像很严重耶!直接打在她脑袋上,看起来就超痛的!」
恍惚间,我回应了几个人的关心,有女生问要不要带我去保健室,我还来不及回应,就感觉有个人影飞快地跑来我面前蹲下。我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他身上围绕着的热气,还有属於他的气息。
「徐芮,你不要吓我!没事吧?」他用手抓着我的胳膊,不知道为什麽,此刻的他异常激动,「回答我啊!」
「靠北,你不会闪啊?」
太欠扁了吧!我是伤患耶!还是你们踢过来的球!
对於他马上赶过来的感动瞬间消失无踪,我心底无限咒骂他,表面上却无能为力。
突然,他一把抓起蹲着的我,把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对旁边说,「我带她去保健室,你们随便谁,去跟老师说一下。」
「哦、好。」
我在他的带领下,以我认为是目前最快的速度到达保健室。
到了保健室他让我坐下之後,疼痛才稍稍缓解,而我意识到,自己刚刚和他距离的有多近,因为身高差,导致我的手臂也有些酸。
护士阿姨听他叙述了事情的发生经过,很快地帮我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是撞击力道有些大,没什麽大碍之後,便拿了冰块用毛巾包着交给我冰敷。
「先这样冰敷,如果之後有什麽问题要赶快说。」护士阿姨亲切的对我说,「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跟体育老师讲过了吗?」
「嗯,讲过了。」这句话并不是我说的。
我惊讶地看着不知为何抢着回答的他,护士阿姨则是意味深长地轻轻笑了一下,「那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了,你们就在这里待着。」
我点头,「好。」
护士阿姨出去之後,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我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觑着他,却发现他眉头深锁,目光深沉的注视着我。
「欸,你干嘛啊?」我试探地轻声开口,「我没事啦──嘶!」
毛巾没有盖过冰块的冰度,以至於一下子脑袋有种被冰镇的感觉,让我不禁叫出声,气氛一下子又降了几度。
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坐到我旁边,「给我。」
「啊?」
「唉,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笨。」他一把抢过冰块,轻轻压在我被打到的地方,和他脸上的愤怒形成对比。
我木立当场,对於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见我不回答,他继续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男人,平常就算了,刚刚那麽痛都没嚎啕大哭,只是眼眶红了点,你就不能做出一点正常女生该有的反应吗?」
「我是受害者耶!而且我连球什麽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我突然觉得自己委屈。
出乎意料,他笑了。
「你笑什麽?」
他的手仍然拿着冰块,以适中的力道压在我的头上。我觉得这个画面会令我永生难忘,他静静凝望着我,嘴角带着浅浅上扬的弧度,他的眼神、包括整个人散发出的氛围,还有那清浅的笑意,都温柔地让人沉醉。
「我问你,痛吗?」
「废话。」我下意识的回答。
「还觉得委屈?」
「嗯……」
「如果觉得委屈的话,就不要那麽逞强,你以为你的逞强是在表演吗?又没人要看。」他迳自说着,「偶尔也要学会依靠别人,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你把你自己藏得那麽深,不只你苦恼,别人也很苦恼好吗?」
我愣愣地听着他说话,没有闪避,却完全不懂他想表达什麽。只知道能清楚看见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他脸上的青春痘。
他放下冰块,用手揉了揉我被冰敷的地方,目光中的情绪是我陌生的。
我想再看清楚他的眼,但是我没有这个机会。
蓦地,他伸出手臂,有些用力的抱住了我,我的头埋在他温热的肩膀上,鼻腔充斥着他身上的清香。
我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我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错觉。
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如果不是,你是以什麽理由抱住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