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麽了？……火车站吗？好，你等我一下。」
我挂了电话後起身穿好外套，拿起包包：「你醉了，我去就好。」
「你去？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你去又怎样？你只能勉强把路走好而已。」
「有个男生跟着，有吓阻作用好吗？」
十年前我让你去了，後来我们三个都平安回到宿舍，这次我该因为预料中的麻烦，而把你留在这里吗？
「绑歪了！你这醉汉！」我抢过他手上的橡皮筋，帮他把散乱的卷发紮好。
搭着计程车，我们来到火车站，我按下车窗，对站在屋檐下的晓苹挥手。
今天她穿着白色大衣和粉色高领毛衣，配上一件灰色长裙和短靴，厚重的衣服遮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却掩盖不住她迷人的气质。
一看见我，她肃穆的表情松动了，勉强挤出笑容後跑向我们。
「宪钧，你脸怎麽那麽红？」
「你先上车！外面冷。」我开了车门，把她拉进车里。
一进车里浓浓的酒味无法再掩饰什麽。
「你们刚刚在喝酒吗？」她惊讶地问。
「小酌一下。」宪钧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抱歉……突然把你们找出来。」
「不会啦！我们先回学校吧！」我接过她的行李帮忙抱着，然後拍拍司机的肩膀：「司机大哥，去T大，谢谢。」
回到学校，晓苹一言不发走在前面，我拉着宪钧跟在後头。
「是不是怪怪的？」宪钧说完打了个酒嗝。
「光是平安夜跑回来就够怪了好吗？」我翻了圈白眼。
我们晃到学校的中心广场，一颗好大的圣诞树在夜里闪耀着。
「你们知道，18世纪已经有很多欧洲学者在讨论圣经的真伪吗？」晓苹开口。
「你千里迢迢回来，就为了帮汤筱婷复习世界史吗？她期中真的超惨。」
「两百年前欧洲就不再把圣经视为真理，为什麽到了现在还要把圣经当作生命唯一的指引？」
我很少看到晓苹这麽激动。
「罗马书一章26至27节、哥林多前书六章9节、利未记18章22节、利未记20章13节，那有道理吗？」
虽然跟圣经不熟，但三十岁的我和十年前不同，我知道那些章节的内容是什麽。
「如果没有道理，不要去听就好。」宪钧张开那双大手，轻轻摀住晓苹的耳朵：「你可以只看着我，看着筱婷，看着相信你的人。」
「不论发生什麽事，你都会相信我吗？」她抬头，用桃红色的唇瓣慢慢吐出一字一句。
「当然啊！」
「……为什麽？」
「因为……你……」近距离的凝视让汤宪钧胀红了脸，酒精和贺尔蒙让平时口齿伶俐的他顿时语塞，急需队友救援。
「晓苹你会冷吗？」我出声。
「嗯……有一点。」
宪钧听了马上脱下自己的外套，我动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脱！你现在醉了容易失温，我去买暖暖包，你们等我一下。」
我快步跑到便利商店，抓了一大把暖暖包和三罐热茶，就往圣诞树广场回奔。
远远的，我看见他们坐在圣诞树下的长椅上，原本醉醺醺的宪钧枕着晓苹的腿睡着，晓苹则低下头，用右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接着慢慢凑近他的脸，就快要吻上他。
十年前我看到这个画面，以为自己成了电灯泡，便拿着暖暖包和热茶跑回便利商店；十年後，因为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要吻他，我看清楚了她颤抖的肩膀和身体。
瞬间我好像懂了，为什麽晓苹让宪钧牵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