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容乙总算回过神,此刻她不免庆幸自己背对那些人──才不会因为脸上神色而露馅,「你怎麽会在这里──!」
「那你怎麽会在这里?」话一出口,她就被狠狠堵住了,「我知道你还在想该怎麽回答,那我先说──我是工作所需。之前你曾问过我在做什麽工作,但你後来又说了不想知道,所以今天就算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如此明确的拒绝,舒容乙却无法恼火。因为这确实是她所说过的话。
恰好女员工走上前送餐点,缓和了有点胶着的气氛。
「既然都来了……快吃吧,戏做得要是不足,你会给自己找来麻烦。」方泽修淡淡道。
他说得不假,舒容乙也明白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况且她心想──这个人是真的动怒了。或许旁人只觉得他面色虽带笑却保持距离感,可是她感觉得到这个人跟以往的表现不同。
以前的方泽修在大学时期有人对她投以不礼貌或是调侃目光时把怒气明确发泄出来,但基於在她面前,稍稍能压抑扁人的冲动,可是很难掩藏面上的怒色;现在的方泽修厉害在於能把不悦压抑得特别好,至少旁人看来他就是中规中矩,动作优雅地吃着东西,可是他散发出的气息──宛如一座冰雕,让人冻得发寒。
两人不疾不徐吃着餐点,活像对令人称羡的情侣在灯光美气氛佳的地方用餐,完全无视另一桌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用餐完毕,方泽修说:「差不多了,走吧。」
舒容乙点点头,方泽修立刻起身走到她旁边替她拉开椅子,绅士十足。同时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准甩开我的手。」这命令意味十足,舒容乙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接受,一只手已经牵起她,另一只则放在她腰间。
状似亲昵,总有种宣示的意味。
经过那桌时,方泽修有礼貌地点点头,便带着人离开。
但他们走後,张议员的脸色也变了,他招来保镳,轻声说:「去查一查看是谁,查到马上报告。」
「是。」保镳立刻奉命去查。
确实,他们早就吩咐饭店把位子清空,不会有什麽位子不能取消的事情。一开始那对夫妻档是饭店的常客,男人是某某大公司的富二代,带着自家老婆来吃饭,这饭店经理早就告知过,张议员有意跟那间公司搭上关系,所以才没有把人家赶走。
但另一桌的──就真的是不单纯了。
饭店里怕是有员工使了些手段,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其实一直在观察,发现舒容乙走过来的时候──刻意把人留了下来,本来还有後续打算的,谁知道竟然让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把人又拉走了。
不好好查清楚,给点教训,岂不是小瞧了他在场上纵横多年的手段。
就在保镳外出去查找宾客名单时,方泽修一路把人拉进电梯,电梯内只有两人,他自然拉开距离,但牵着的手没有松开,依旧握得死紧。
她微微扯动,可是没有松开。
「方泽修……」戏演够了吧?
惊见对方忽然转身,她下意识退了一步,一道掌风掠过,砰一声拍在她後头的镜子上,距离猛然拉近,让她霎时止住呼吸,瞠大一双带有淡妆的透澈眼睛。
「是谁叫你来的?」
她抿了抿唇,也是倔强的很,「你既然不说,我也不会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那我跟你说别的──你知不知道,刚才要是我没过去,接下来八成会发生什麽事?」
舒容乙微微别开目光,「我没打算留太久,会找机会就说要离开。」
方泽修的拳头都握起来了,「显然你没想清楚,也不是太明白他们的手段──我告诉你,他们会想方设法要你吃点东西,只要你动了接下来送给你的餐点,不用几分钟,你会觉得全身无力,意识模糊──这时候,饭店员工会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就医还是去饭店房间休息……因为你说不出话,他们会替你说看起来你是累了,去休息一下就好。」
他说的恍若事情正在发生,听得舒容乙一愣一愣的。
「顺着他们的好意,你被员工送上去房间休息──但你真以为那房间之後只会有你一个人吗?没多久,那两人其中一人肯定会进去,或者是两个人一起进去……他们会对你做他们脑中所有肮脏龌齰的事情,这事情会在你想做的任何事之前──毁了你一辈子!」
「我、我才不会……」她的一颗心不禁扑通狂跳,她是想过有几分危险在,但没有想到他说的这些可怕。
「你想跟我说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以为你有什麽方法可以逃?那间饭店里有多少他们的人──你哪来的以为?」
他的嗓音低沉,不怒而威,让舒容乙再也无法反驳。
方泽修忽然扣住她的双手,压在身侧,「就像现在,我真要对你做些什麽,你觉得你能阻止我吗?你又能跟谁求救?」
舒容乙的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即使电梯内空调持续运作,她也觉得呼吸困难,脑中逐渐缺氧。
方泽修歛下眼眸,正巧,电梯抵达楼层而打开,他松了手,率先别开头,但仍是轻柔地牵起她往停车的方向走。
好半晌,她听见闷闷的声音,「我不吓你,你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下次,别再这样。」
这时,她才察觉对方的用意,默默垂首,「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