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师怎麽会找你来代课？再怎麽说，你也只是个学长啊。」我把手上的弓放到椅子坐板後方，头倚靠着琴颈，半趴了下来，不管这举动会不会伤到琴，或者是被他念，我都不在乎了。
「啧，唐予忻小姐，你真的很看不起你学长。」
不错，还知道我名字，有做过功课。
「好歹我也是钢琴检定通过四级、小提琴检定五级、维也纳音乐大赛冠军、邱老师的得意门生……」李逸岚还没说够，正想继续夸耀他的丰功伟绩时，我赶紧伸出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他有些不悦，「干嘛？」
「不要再说了，这样显得我很弱、一无是处。」我说的是实话，没参加过任何比赛的我，再加上检定都是低空飞过，果然不是学音乐的料啊……
邱老师啊，你的良心是被不知名物种吞噬了吗？怎麽派一个音乐天才来帮我补课，是想暗示我的不足，叫我放弃音乐吗？就算我再没有音乐底子，你也不用这样蹂躏我脆弱的心灵啊……
心里的谜之音是这样呐喊的。
「我说的是事实。」他那张得意的嘴脸我就是看不过。
我叹了一口长气，转过身子从包包里拿出一本「大提琴名曲集」。
「还是练曲子吧。」我翻到上次老师教的进度，将课本架至琴谱上，手伸到後方提起弓，拿到手上，用弓的尖端戳了一下调音器的电源键，拉下A弦，调音器萤幕上的指针还在左右摇摆，还没侦测出确切的音准。
「音凖偏低了。」李逸岚低头画着他刚刚给的示意图，头也不抬地说。
「这样也听得出来？」我瞠大双眼，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将音准调高了些，而此刻调音器的指针已落在中央处，很好，音准正确。
「绝对音感。」他抬眸，眼里有些狡黠，「我知道你没有。」
我装出咳嗽的样子，「虽然我音感不好，但我也有不同方面的天份，你不要乱扼杀我未被发掘的才华。」
语落，他的唇角渐渐勾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演奏一曲来听听。」
我才没这麽好对付。
「交换条件吧，我拉琴，你弹琴？」不得不承认，我也想见识一下维也纳钢琴大赛冠军、邱老师得意门生的钢琴实力。
他默然了片刻，随後爽快答应，「行。」
这下换我後悔了，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拉琴，尤其是老师以外的人。
「给我一点时间筹备，」他脸上流露出不解，我只好再说明，「我不知道要拉什麽。」
他点点头，「下个礼拜三？同时间同地点？」
我思索了一下，今天回去选好曲子，难度如果不高，每天练应该能够达成。
「好！」
「那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要干嘛？」他伸个懒腰，舒展双臂，我也低头看了看手表，才三点，照理来说课是补到四点的。
回头想想，刚刚一个小时就这麽过去了，我几乎连拉都没拉到琴，不是在跟他斗嘴、纠正弓法，其余什麽也没做。
「乾脆不要补了，反正这一个小时是邱老师特别礼遇，不要也罢。」我凭着开玩笑的心态随便应允，而他眼里闪过一丝认真。
「是可以......」原本以为李逸岚会苛责我的随性，此话会从他嘴里迸出，还真是罕见的事，「那要怎麽跟老师交代？」
「我等一下把手画的血迹斑驳，说是因为过度练习造成破皮不就好了。」不夸张，我真的曾经因受伤而染红琴弦，那是国二的时候参加才艺竞赛，日夜不停歇练习造成的後果。
「不行。」他瞪了我一眼。
我吐舌，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算了，这次放你一马，我也不想帮你补了。」
听到前面，我还绽露出欣喜在脸上，不过最後那一句的意思是，他真的放弃我了吗？想到此，我的脸又垮了下来。
「我程度真的有差到这样吗......」我应是装出呜咽的语调，只拜托上苍让他心软了。
他先是一愣，接着讪笑起来，「原本还想当好人的，结果被你解读成这样。」
我抿唇，看着他那讥笑我的笑颜，一抹不悦便浮上心头。
「下礼拜我就拿出实力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