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一踏进数学系馆教室看见的就是慕容茜半死不活的表情。
眼睛像失了神般，慕容茜呆滞地盯着前方。
范逸假装没看见她迳自往前走。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半小时，整间教室只有他和慕容茜。
他暗翻了个白眼，提早到有什麽用？
顶着迷迷蒙蒙的眼神来这预习能预习到什麽东西才有鬼。
然而事实告诉我们慕容茜真的做到了。
细微的唰唰声响引起了范逸的注意，范逸将目光挪回到慕容茜身上。
慕容茜右手托腮，左手提笔唰唰写下一道又一道的算式。
两人距离不算远，范逸稍微瞧了下她手中的卷子，解答区那多了好几行简洁又明了的铅笔迹。
范逸的脑海跳出了一个词汇。
天才。
不过这想法很快就被范逸给狠狠否定掉。
没有什麽特别的原因，只要是坐在这的数学系女孩都不配拥有厉害、聪明诸如此类的字眼。
「你要看到什麽时候？」
范逸一回神，双眸便映上慕容茜澄澈的眼睛，乾净不含一丝杂质。
彷佛时间回溯到了六年前，一样的地方，类似的双瞳。
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她」能带给他幸福，想不到得到的却是一张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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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逸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许多，「对学长说话是这个样子的？」
慕容茜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名为「悲忿」的情绪，转念一想，应该是她多心了。
「早上只有大二和大三的课，学长你们的课应该在下午，麻烦你下午再来吧。」
慕容茜没说的是，他一直盯着她看，她会没办法专心算数学。
尤其是今日。
昨晚与室友们聊太久，慕容茜三点才入睡，导致今日精神状况不佳。
虽然想睡觉，但慕容茜还是硬生生给它挺住了，凭藉着她对数学强大的热忱。
一句话让范逸了解到一件事，犀利的目光扫过慕容茜，他沉声道：「你不知道我？」
「我为什麽要知道你？」
范逸神情复杂，全Z大不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偏偏其中一个刚好被他撞上了，而且还是数学系的。
这说明即使事情机率再低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我是范逸，你们新来的助教。」
「你就是范逸？」
他就是范逸？
范逸不知道慕容茜这麽问用意何在，不过根据他的推敲，慕容茜只知道他这个人却不知道他的样子。
慕容茜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低下头继续算她的数学。
一下子就被无视的范逸心情莫名的不爽，他走到她的桌子旁一手抽起她的卷子，「复变函数论……」
「你做什麽？」
范逸指着第三题的空白处，「因为算式多懒得写？」
慕容茜没料到他会这麽问，愣了半晌，她狐疑道：「你怎麽知道？」
「我听教授说的。」范逸直接坐在慕容茜的旁边，拿起她的笔在空白处写下他的算式，「你这种写卷子的态度迟早会害了你。」
「是吗……」
慕容茜当然知道范逸指的是什麽，无非就是指她明明可以拿第一名却因为懒而落到後头。
她不在乎。
她胸无大志，没有什麽伟大的梦想，也没有想要考进顶尖研究所的想法。
她只要能算数学就够了。
范逸从她口中听到满满的敷衍，笔一甩，他将纸扔到她面前，凉飕飕道：「这题还有另一个解法，算式简洁又明了，你没有想到吗？」
慕容茜定睛一看，算式比她预想的少了好几行，她勾唇一笑，「我的确没想到，谢谢学长。」
然而她的笑看在范逸的眼里却成了烦躁，范逸双手撑在慕容茜桌前，身子微向前倾，眼神紧锁着她，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个表情，「你是白痴吗？你听不出来我在讽刺你？」
「我知道啊。」
「那你谢谢什麽？」
慕容茜好像知道他要问什麽了，「我不知道你为什麽对我有敌意，但是你讽刺我是你的事，你教我也是事实，你的解法帮助我许多所以我才谢谢你的。」
「敌意？」
「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欠了你一样。」慕容茜向来观察力敏锐，范逸那充满针对性的眼神自是逃不过她的锐目。
范逸不置可否，起身回到他助教的位子。
这堂课比上一堂有趣多了，至少张教授没有再写几题题目请他们解，慕容茜双手托腮，眼睛一瞬也不瞬盯着张教授讲解课程。
范逸可就没这个闲情逸致了，思绪一直在慕容茜刚才的话上打转。
眼神像欠了他一样。
或许她没有想到，范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
他没有管住自己，身为一个助教他不应该对一个学生说出那些话。
等到下课後，范逸私底下叫住了慕容茜。
「学长找我有什麽事？」
「刚才对不起。」
「为什麽要跟我道歉？」
「我不应该对你说出那些话。」
慕容茜打了个呵欠，声音慵懒，「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不容易撑过了一堂课，慕容茜说什麽也得回去好好补眠才行。
纠结了一节课却换得她一句不在乎，范逸有股说不出的无力感，「你回去睡吧。」
慕容茜灵光一闪，从包包中掏出几本书，「学长如果你要道歉的话，不如你帮我用简短的算式写下有用萤光笔做记号的题目的答案吧。」
范逸伸手拿走那几本书，稍微翻了几页，眸光深沉，「你到底是怎麽看出这些题目需要花很多算式的？」
「直觉，我想学长应该也看出这些需要花很多时间去解吧？」
「有些只能用一般解法解，可以用几行带过的我尽量帮你写。」
这一秒，慕容茜自动将范逸列入她的好友名单，「那就麻烦学长你了。」
「你明天上课再找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