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倒数五分钟。
为什麽只要一讲到李真泱,我就要妥协啊?不对,我这样做是为了整个团队好。
我站在身降台上,造型师在帮我调整服装。
金钟走了过来,打量我的全身:「我的天啊──英乐你不当明星真的太可惜了!你做个造型後,整个帅翻耶!你放心,我已经跟舞台设计组沟通过了,在灯光方面和舞台效果做了一些小小的调整。等一下唱歌之前,记得先讲台词啊!」
「这还要你说吗?大家的状况有没有好一点吗?」
「有,药效发挥了。等一下可以照计划上台了。」
「那就好。不然我会觉得我很像白痴一样。」
「哪会啊!能听到你在公开场合唱歌,一直都是泱泱的愿望耶!」
「可是……她又不在……」
「英乐,泱泱会听见的。因为你是为了她而唱。」
是啊……我终於肯承认,这一切都是「音」为你。
「倒数一分钟──准备上台。」工作人员喊。
「兄弟,你可以的。」金钟拍拍我的肩膀。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中浮现李真泱天真无邪的笑容。
嘿……李真泱,不管你在哪里,都给我听好了。
「五、四、三、二……」
身降梯升上舞台,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和尖叫。
现在观众只看到的我在舞台上的剪影,此时3D的投射出了一个正在转动的时钟。我背後的大萤幕,出现一个小男孩追着一个小女孩的剪影。
「人的一生都在追逐,追逐想要的生活……追逐一切认为幸福的事物……」
萤幕上的小男孩长大了,但他依旧在追逐小女孩。
「努力地想战胜时间,拼命地想去打破世界的定律,选择想要去遗忘『失去』会随时到来这件事……」
萤幕上的女孩消失了,男孩决定不再跑了,绝望地跪了下来。地面突然长出藤蔓,渐渐缠绕住他的全身。
「可是人,终究会失去……男孩因为害怕失去心爱的女孩,他不敢再往前走……他也不敢再去爱人……人为什麽总是会幻想着能回到过去,正是因为我们对旧有的事物还有渴望,所以我们想要回到过去改变遗憾。如果……有机会让你回到过去,你会勇敢吗?」
纯白的钢琴缓缓地升上舞台中央,我坐到钢琴前,聚光灯瞬间打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手指开始游移在琴键之间。现场响起一阵惊呼和热烈地尖叫和掌声。
此时3D投射出了齿轮,在会场内各个角落转动着。男孩身上的藤蔓渐渐地松开,萤幕的背景变成一大片星空。
我想着和李真泱有过每一幕的美好回忆,唱着:
我抬头仰望夜空中的星
流星瞬间的划入了天际
我闭上眼看见的却是你
想起了当年天真无邪的爱情
天真的相信能抓住流星
曾经也相信能改变命运
虽然我们终究要面对注定
想为当年的我重新注入勇气
我要回到过去……
唱着回到过去的副歌,想着小细菌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如果我当年能勇敢一点,或许我们现在的剧情,会变得不一样。
我以前常说李真泱写的小说结局都过於美好,现实生活里才不会有童话故事般的剧情。
李真泱总是这样笑着对我说:「方英乐,我说你别老是这麽现实主义,生活中有很多困难和痛苦我当然知道,每天要数算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但人啊──只要想着自己不孤单,就不会失去往前走的动力!我丧志的时候,你会在我旁边把我骂醒。而如果你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我会在一旁安静地陪你的。」
或许……人从一开始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不应该孤单。每个人的生长环境都不一样,我知道有些人不是自己选择要一个人,而是出生时就被决定了这个事实。但……每个人的生命中,一定都有一个人,在你被寂寞笼罩的时候,他伸出了手将你拉出不适合人类长时间待的空间。
李真泱,谢谢你成为我生命中的那个人。
歌曲来到了桥段,我唱着:
以前都还太年轻
不懂什麽是爱情
直到现在才知道要把你抱紧
所谓人生的输赢只要没有你
就算是赢得一切也没意义
我要回到过去……
当歌曲再次唱到副歌,台下的歌迷大声跟我一起唱的时候,我真的深深感觉到,或许「情歌」真的是能治癒伤痛的特效药。因为我的情歌里有……李真泱。
歌曲唱到最後,灯光再次变暗。大萤幕里的男孩不再悲伤,抬起头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夜空最亮的那一颗星幻化成女孩,女孩回到了男孩身边。
「虽然在现实生活的我们,无法回到过去改变未来,但……我们可以选择『勇敢』的去守护我们心爱的人。我们终究会失去,但至少……我们曾经用尽全力的深爱着彼此,这就够了。」
灯光亮起,台下响起了令人感受到力量的一片掌声。
「谢谢你们喜欢我作的音乐,希望你们能在音乐里找回自己。」我起身向歌迷致上最深的鞠躬。
我瞄一眼站在侧台的金钟,他对我比个大大OK的手势,代表一切照计画进行。
当我弯起腰时,我的眼睛直接对到站在二楼贵宾席的女孩。但有点看不清楚她的长相,这时灯光瞬间打在她的服装上,白色针织长洋装和淡粉色大衣。等一下?怎麽会穿的跟李真泱消失的那一天一样……
这时灯光缓缓地罩上她的脸,她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这个人竟然是……李真泱?真的是那个占领我的生活,和我左心房每一个角落的细菌吗?那张为我笑过,也为我哭过的脸,我不可能看错。但我现在还无法反应过来我现在所看到的,是在作梦吗?还是幻影?
「英乐──干嘛发呆啊──还没讲完啊!」金钟在侧台喊。
当我回过神来,李真泱已经消失在二楼的贵宾室。
「英乐──快啊──」金钟着急地喊。
「……让美好的爱情故事,继续由欧弦陪你在情歌的世界里,勇敢的笑、勇敢的哭。2018『穿越──音为你的未来』即将启程。」我脑中空白地讲着。
现场再次响起一阵尖叫和掌声。我脑中持续一片空白,随着身降机缓缓地升下。
一下到後台,我立刻冲出後台。
「喂!方英乐!你要去哪里啊?」金钟在後面喊。
我往二楼贵宾席跑去。我……不能再让李真泱跑走了!
一打开贵宾席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我的心再次被深深的打击……又只是我想像出来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