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你指考的时候，我要去现场帮你加油。」
「别捣乱就行。」
他笑着揶揄我，「说真的，你刚刚哭了对吧？看毕业影片的时候。」
「嗯？」我马上否认，「我没有。」
我眼睛痒揉了几下就红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刚刚答应你的吃饭是认真的吗？」
「当然啊。」
还以为只是要把我从管幼安身边拉走才扯的谎。
所有人像是事先排练好一样，没有提起我和管幼安之间的事，也没有问。虽然如此，我还是接收到很多不同的眼神。
厌恶、责难、同情、幸灾乐祸、惋惜。
「你会难过吗？」
「不会。」我和岑生坐在顶楼吹风，夏日的太阳照得我们脸有些红。
「丢下岑豪这样好吗？」
典礼结束後他拉着我走到顶楼，说是有话跟我说。
「我觉得不错，那个跟屁虫。」
从冷气房出来的感觉不是普通的差呢。从顶楼往下看着校门口，停了满满的车子和机车，学生打闹着拍照，又哭又笑。
岑生突然靠近我，将我的头发挽到耳後。
「嗯？」阳光太大，眯着眼有些看不清楚，我有点意外他这样的动作。
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岑生有点不喜欢我，讲话偶尔给人一种嘲讽的感觉，酸酸的，总认为是因为赵航宇和岑豪他才在我身边当我的朋友。
「你不会是要把我推下楼吧？」我突然有点紧张的握紧拳头。
「你说呢？」
……妈的。
後退了一大步，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向我往前一拉。
岑生突然吻住我。
「我喜欢你。」
啥？
喜欢……我？
「我不近女色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曾经有过破碎、不完整、令人厌恶的一段恋爱。」他看着我呆滞的双眼，「第二，我喜欢上华子歆了。」
离开之前他说了句「在今天结束我对你的喜欢，真好」就关上了门。
用手轻点了嘴唇，刚刚那是……梦吧？
岑生他喜欢我？我一点都不觉得啊。
「子歆！」门突然被打开，我惊讶的看着来人，他拉着我左摇右晃的，「我哥刚刚跟你在干麻？他真的亲了你吗？真的吗？」
我问号？亲我还需要宣传吗？
我正经地看着他，用很诚挚的双眼，「没有，你被骗了。」
「呜呜，他说你的嘴巴很好吃，他骗我！」
那是什麽十八禁的恶心形容！而且他也没有吃！
还有什麽叫他骗你……所以如果是真的你也要吃吗？
鄙视。
「子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可以亲你你是偶像不可以被亵渎的你要
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要去哪里吃饭？」
「太好了，你相信我！」他拉着我的手一步作两步的跑下楼梯。
跟他在身後，嘴角不自觉上扬，如果说在不快乐的过程里有一个回想起来会让人感觉到快乐的结果应该也是一种庆幸。
对吗？赵航宇。
考完指考的那天，管幼安打了通电话给我。
我很意外，会接到这通电话。
犹豫了很久，我接起，「喂？」
「华歆。」
为什麽人总要犯贱呢？一想到这里我就突然想挂掉电话。
「我当时没有填南部。」
「什麽意思？」我一时没听明白。
「我没有告诉你，我填了北部的学校。」
什麽？
算了，反正当时我也说大不了他去改掉他的志愿序。
「说完的话我打算挂掉电话。」
「原来管宁割席会变成真的。」他叹了一口气，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话，我终究是舍不得挂掉，「你还爱我吗？如果是，可不可以在以往约会的地方等我？」
「有什麽事吗？」
「你来不来，都会後悔，只是早点知道跟晚点知道的差别。」
终究是敌不过自己还喜欢他的那份心情，我来到甜点店外的一棵树下等管幼安，毕业之後不再戴隐形眼镜的习惯渐渐养成，穿着淡蓝色洋装，撑着一把伞，就算分手之後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很糟糕的那样。
他一碰到我，我马上甩开，「不要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
眼神里没有以前和我谈恋爱时的光采，取代而之的失望和无奈，「我有一个秘密，想要跟你说。」
「我等一下还跟别人有约，要说就快点。」避开他的眼神，我低头看着一旁的长椅。
「我知道赵航宇为什麽会转学。」
赵航宇。
「他说，他认为你是喜欢我的，我们绕了那麽一大圈在一起，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趁虚而入。
还有一次我听见他和岑生的对话，岑生问他：『华子歆这样你都不会难过吗？』
他说：『老实说有好几次我都觉得难受，甚至痛苦。』
子歆，赵航宇是被你逼走的。」
「你骗人。」
赵航宇才不会这样说，他不会这样觉得，而且他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这些话，赵航宇那麽奇怪，心事才不会跟别人说。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麽会……
「你那麽自私，当然不会顾及到别人感受。从以前就是，你跟赵航宇走得那麽近，近到所有人都说你们是一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现在呢？跟岑生？」他用力抓着我的手腕，「这什麽？有必要随时带在身边？
赵航宇真够可怜，守护一个人那麽久，什麽都没得到，还被抛弃。」
「闭嘴。」
声音……在颤抖。
我也为你放弃了很多，和赵航宇越来越远的距离就是这段感情的牺牲，可是管幼安呢？什麽都没看见吗？吵架後我的道歉又算什麽？不管事情对不对我都道歉，低声下气，那麽卑微的样子连我都觉得恶心，却问我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不要重复那些我伤害赵航宇的证据，那只会让我觉得更加痛苦。
「跟我复合，我保证会让你忘掉他，我会改变，真的。」他半跪着拉着我、央求我。
我好像真的很自私，从以前到现在。尤其是对赵航宇，对他又打又骂，命令这个命令那个，他说的话我几乎不听，做了坏事要他给我善後。
我对他做过什麽值得他这样对我的事情吗？仔细想想，好像没有。
真的……就像公主那样。
对着管幼安猛摇头，我突然觉得很可怕，「你和我当初喜欢的那个管幼安不一样了。」
变得恐怖、扭曲、反覆无常，还会对我动手。
「因为我很爱你，我不能失去你。子歆你知道吗？你都为了我抛下赵航宇了，我也一样可以为你抛弃我录取的学校，只要你答应我。」
我使劲挣脱开他越来越用力的右手，「我不要。」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资格说不要。」管幼安突然捏着我的肩膀，「你做事之前也不管别人感受，难怪赵航宇要走。」
不要再提他了。
越提我心里的愧疚就无限放大，我不知道赵航宇原来是那样想的。
我蹲下大哭，就连管幼安抱我我都没有推开。
是我造成赵航宇所有的痛苦，都是我的错。
那天之後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就好像在抗议我和赵航宇之间的不公平那样，我发烧了。
这次没有赵航宇在我身边照顾我。
翻出衣柜底层那件他的外套，一直忘记还他，现在想一想，却是不想还了。
提前整理自己上大学的行李，将那件外套悄悄放在最下层。
考上南第二之後，爸妈都很高兴，我松了口气，终於是考上了。如果他在，应该会认为我只填一个志愿这样的行为很夸张。
反正他不在。
赵航宇後来去了北第一吧？
无所谓。
我有什麽资格对他生气说他离开了那麽久一通电话都没打给我？我撕碎那些对他抱怨的纸条，一把扔进垃圾桶。
没有打给他，我才是真正可恶。
要说是高傲，我想也许华子歆比赵航宇更适合这个词。
「赵航宇，帮我保密，不然我就跟你妈妈告状！」
小学的时候甚至想不到他有什麽能被我告状的，赵航宇却还是乖乖的配合我。
「赵航宇，你要当乖学生你去当，反正我不想。」
那是我正值叛逆期的时候，总是要用那些刻薄的话来彰显自己有多正确。
「赵航宇，拜托，我真的不会，你要帮我，不然我考试就完蛋了！」
我上课常常打瞌睡，只要一打瞌睡就是整堂课都没听到，回家之後又拜托赵航宇帮我恶补，然後还会说那些「反正你又不需要读书」的话来让他帮我。
华子歆这个人真不是普通的恶劣呢。
我是这样在对待赵航宇对我的好的。视为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