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约会之前我收到管幼安的简讯。
赵航宇要的是北部的学校，最高学府第一志愿，怎麽会是南一？
我用手搧风，手背擦去额间的汗，今年酷暑就连穿短袖短裤都没用，站没多久就都开始流汗了。
「嗨。」
「嗨。」我举起手机对着他，「这是什麽意思？」
「张奕说的。」他耸耸肩，「这问题不是应该问你吗？」
张奕怎麽会知道？
撇除这个问题，我承认我最近可能对管幼安比较冷淡，但是管幼安这样的态度也未免太差了点吧？
什麽叫不是应该问我？
「我？我跟他多久没联络了。」我不明所以。
「我还想说赵航宇怎麽好好的个人申请不要，偏偏要跑去指考。」
他会不会脑补得太严重，赵航宇个人申请也可以上南一好吗？他是很闲跑去考指考凑热闹喔。
「他还真爱你。」
我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好好的约会要搞成这样吗？又在吃什麽醋啊。
「干麻？不然你不要填南部啊，改回你的志愿序啊。」
管幼安顶多是烦躁、心情不好，但是这麽不耐烦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对，我最近是花比以前少很多的时间来经营感情，但是我们感情不是已经很坚定了吗？而且他应该要知道指考对我有多重要吧？
「除了那个学校我其他都不要。」故意不看他的脸，试着想要说服他这一切跟赵航宇没关系，「你要改也可以，反正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你是不是早就跟他约好了？」
「我跟他从转学开始就没联络了。」最近压力很大，管幼安又偏偏要闹这出，让我特别烦躁，「你到底怎麽了？谁跟你说了什麽？」
不说还好，最後一句话说了管幼安像是被点燃的炸弹一样，用力抓着我的手腕。
我讨厌对女生动手的男生。
「如果是别人来说什麽，你要怎样？」
我用力甩开，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干麻？我要回家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再跟你多说，只会吵架而已。」
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不知道管幼安是不是还留在那里，又或者毫不留恋地转身。
为什麽呢？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准备考试的心情，可是你没有。心脏那边感觉有点难受，明明我最放松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你有时候什麽都不说，但我知道你会心疼我。
是我变了，还是你？
惯性任性的使然，我又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人家说吵架不吵隔夜，可是这次管幼安隔了两天才跟我道歉。想了想觉得算了，他也是吃醋，他没有恶意。
他只是吃醋了而已。
可是明明说不介意我跟赵航宇的。
我们约定好以後吵架不吵隔夜，最好是以後都不要吵架。但是却谁也没有提起那天吵架的原因，没有真的讲开。
「谈恋爱最忌讳没有讲开哦。」郑宇瑛那天打电话给我，关心我的状况，一接到她的电话我就忍不住想哭。
最珍贵的应该就是这种即使没有联络我们的感情依旧不减的朋友。
「我现在没有那麽多心思，我已经失去了一个考试机会，不能失去第二次。」手机屏幕是和管幼安的合照，我看着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我相信他，我们约好不会吵隔夜的。」
「好吧。子歆，我应该是会在东部读书，好难过，又离你很远了。」
「等考完试，我们可以跟杨云秀一起约出来吃饭，或是去环岛，如何？」
「好呀好呀。」我能想像电话那头的她有多开心，「我真的好想你们哦。你考试记得加油哦。」
「别担心，我这次势在必得。」
挂掉电话後出现的又是桌面的合照，我将手机关机，希望我们不会再吵架。
结果，我回到学校的那一天，管幼安就生气了。
原因是我脸上的黑眼圈。
我打了个呵欠，我知道很明显，所以才很勉强戴眼镜来上课，而且人家已经涂上遮瑕膏了，还是盖不住。
一大清早，岑家两兄弟就拿我的黑眼圈取笑我，当然，还有我的眼镜。
要不是已经承诺管幼安今天会来学校，我倒是不介意多请一天假，我下面还在流血呢。
「我跟你说过几次不要这样读书。」
吵架之後第一次见到管幼安，不免有些尴尬。
「成绩出来了对吧？」我亮出手机简讯，「跟模拟考差了十级分，我只能更努力，让自己就算掉了十级也能上。」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他拨开我被风吹乱的发丝，「以後不要这样。」
疲倦的点头，「我知道。」
「我不想跟你妥协了，讲过几次了。反正从今天开始你不要超过一点睡。」
「你不要命令我好不好？」
「我说我不想再跟你妥协。」
「我请假一个礼拜，虽然自习勉强跟得上进度，但还是要补回来啊。」早知道会落下那麽多就不请假了。
幸亏岑豪没像准大学生们一样不听课玩手机，把笔记都借给我还让我问问题。
成绩一公布，要指考的人更多了一点。几家欢乐几家愁。
「谁叫你请假的？」管幼安的无奈中带了一些不愉快的因子。
我脸上淡淡的表情却惹怒了管幼安。
知道他不高兴之後，我小声咕哝，「还不都是因为跟你吵架。」
管幼安马上转身就要走。
我问号？我说错了什麽？
我一把拉住他，跟他道歉，「我真的很累，好啦以後就早一点睡。」
「几点？」
「两点。」知道他没有要转身的迹象，我马上改口，「一点半！」
管幼安拍开我的手。
欸我都低头了欸，还这麽不领情！
这次没有马上拉住他似乎让他很不满，他淡淡的看着我，「你要这样，我也不想管了。」
一时之间我居然不知道要说什麽。
管幼安，我心很累。
不是约定好不吵架了吗？我哪个步骤错了？
这次也不是因为赵航宇啊。
我蹲在原地，直到午休钟响才回到教室。
有一部分的人开始讨论志愿序要不要更改，大家分享着自己考差了还是出乎意料的好，当然，我是最後那一部分，准备指考六根清净的学生。
「听说她那天经痛，考差了。」
进去导师室，我估计我也算是个传奇了吧。很多老师对我寄予厚望，结果考了比平常还要没水准不知道多少的成绩。
也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赵航宇考了七十三级分。
是失误。
七十三……失误……妈的他是要考什麽指考这个成绩又不是要当医生干麻凑人家指考的名额把平均拉高！
我的烦躁指数瞬间不知道上升了多少。
赵航宇真的是欠抽七十三欸！虽然甲班有两个满级分，可是赵航宇七十三考什麽指考！
没有要当医生就不要再那边任性啊！
不过这点烦躁让我更有动力读书了，很好，赵航宇我们指考见真章。
本来想问管幼安考得怎麽样，突然想起和他和好之後，隔夜吵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对我们的感情有小小部分的影响，就又觉得算了。
好吧，也许不小。
首先，他违背了这件约定。我们答应彼此的约定。
我为了讨好，我每天一点之後准时关机，每晚都在敷眼膜。他也不戳破，应该是看我每天准时下线，就没想多说什麽。
已经很久没有去体育馆那里偷偷约会了。
其次，我觉得我有点卑微了。
之後还有小吵架，各种小事。比如我的手环、比如他要面试，各种小事都能被拿起来抓小毛病，我都觉得奇怪，管幼安什麽时候变得那麽无聊了？
後来我几乎是每次道歉，怎麽说呢，一部分是想要息事宁人，一部分是出自於我对他太少关注的愧疚。
有一次我压力太大，和他吵着吵着就哭了。
「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可以对我生气，我知道是我不好，把心思都放在考试，可是可不可以跟以前一样？」我哭哭啼啼的，管幼安大概也有些动容。
「华歆……对不起。」
基於最近累积的压力一次能够得到释放，我哭得更大声，「那我们以後都不要再吵架了……等考完我们一起出去约会。」
「好。以後都不吵架。」
从小被骗到大的，是赵航宇，却也是他从来没有违背和我的约定。
我讨厌被欺骗、不守信。
管幼安已经失约了，我最後再相信一次就好。最後一次。
这是一年多以来的感情，我不想随便放弃。
课纲教完之後，老师没有特别管我们，绝大多数都是让我们自习。
手机摆着倒数日，倒数何时又要上战场，也许是因为喜欢更冷的空调，大多数时候我选择在图书馆里读书。
「我们小公主又躲在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