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我恍神了好长一段时间，尝试厘清乔㬢话中的含义。
「他的意思就是，」乔㬢咽了咽口水，继续接下去说：「你也是时空旅人。」
闻言，我不禁感到荒唐，忍不住「噗哧」一声。
「你跟我开什麽玩笑，我是时空旅人？」我诧异地撑起了眉毛，不敢置信她竟然说得出这种话。「乔㬢，拜托，我们上次不就是在花室验证过了吗？我根本就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我、我连怎麽穿越时空都不知道⋯⋯」
只是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让我不安的心慢慢地跳动起来。
「顾子恒说，时空旅人还分了很多很多种，」乔㬢缓慢地解释。「不同类型的旅人穿越时空的方式不大相同，白均澄的是时间，而你的⋯⋯是回忆。」
闻言，我拉住她的手落了下来，不安的心跳得愈发用力，我心里很清楚乔㬢她说的没有半句是假话，但正因如此，让我更加慌张。
「所以，根据你一直以来和我分享的所有事情来看，不论是你的梦境，和白均澄的吻，以及他的心灵小孩送给你的时钟花，」她说。「你的确都藉由了自己或是别人的回忆，穿越时空。」
我又深深陷入了震惊，过去这一个月我所经历的任何事情没有一个比得上此刻我内心的冲击。
「我⋯⋯我是时空旅人⋯⋯」
我茫然地复诵道，随即我再度晃了晃乔㬢的手，亟欲与她对上视线。
「可、可是我的目的呢？」我焦急地反问。「如果顾子恒也是我的变因，那麽说明了我还没有达到穿越时空的目的，我还能有什麽目的⋯⋯」
然而，问出口的那一刻，答案的轮廓也已然明了，我如果真的能时空穿越，那也一定是未来的我有某件非改变的事情不可所以穿越回来，尝试改变某一件⋯⋯如果现在的我做错的选择，可能未来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会深陷悔恨的决定。
还能有什麽？我想都不用想。
让白均澄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我与乔㬢对上视线，此刻所有事情都已全串在了一起，所有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也已然清晰浮现。
「想通了吗？」她扬起眉问我。
「我的老天啊⋯⋯」我忍不住叹了口长气，我没想到这经历了一整天的真相大白下来，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不是顾子恒非普通人，而是我竟然是时空旅人。
这想来就荒唐，但是转念想想，我的人生好像已经疯狂到没有什麽事是不荒唐的了。
「所以，你们一个人要逃，一个人要追，要是继续保持现况下去，」乔㬢做出总结。「你们谁都无法打破轮回。」
我的心不禁沉了下来，乔㬢说得没有错，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她这麽聪明，往往把真相，都看得太开。
她轻声开口。
「很恶劣吧？命运的玩笑。」
整个房间又陷入了宁静良久，我没有开口，乔㬢也没有，我感觉自己有如任人宰割的肥羊，没有选择的余地。
「⋯⋯其实，就算是这样令人矛盾又绝望的处境，也并非没有成功破解的必胜法哦。」
闻言，我抬起头与她对上视线，她对我温柔一笑。「你想不想知道？」
我眨眨眼睛，不知为何我直觉乔㬢真的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好方法，我连忙睁大双眼，满眼期待地猛点头。
「穿越时空吧。」
然而，这个答案却让我困惑。
「穿越⋯⋯时空？」
「嗯，」她点点头。「回到白均澄还不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有他的完整记忆吗？——只要穿越过去，所有的轮回也就能结束，全部都结束了。」
我皱起眉头，仔细思考乔㬢这句话的意思，而後我豁然开朗，这真的是一个聪明到了极致的方式。
乔㬢的意思就是，让我藉由投射进白均澄的记忆里穿越回到过去，因为时钟花的记忆是完整的，所以不用害怕会到某个点又被吸收离开。如果这麽办的话，离开我自己世界的我也等於间接将时间的裂口阖上，而始终活在我的时间里不能挣脱的白均澄也会随着我的世界封闭起来一并消失，那麽我们两个轮回的问题便解决了，我会跑到白均澄的世界里继续活下去，而在他的世界里，他也就不需要再被时空穿越束缚。
这听起来实在过分流畅，才欢喜不到一分钟的我又泄了气。
「你觉得真的有可能有这麽顺利吗？」
如果可以，我也真的不想要他再继续这麽痛苦地活在我的世界里了。
「虽然不晓得那些成功脱离轮回的人是怎麽办到的，不过我猜想应该也都是用造物主预料之外的方式成功的吧，」乔㬢说。「不妨试试，要是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乔㬢这番话激起了我的动力，一想到万一这个方法可行，那麽⋯⋯那麽我就可以与白均澄相聚，然而，我却看见乔㬢的表情越来越发凝重。
正当我想伸出手问她怎麽脸色这麽沉重之际，有一道光火自我脑海在一瞬间发亮，而後熄灭。
我才终於意会到为什麽她感觉一直十分压抑，闷闷不乐。
乔曦她这麽聪明，应该也早就想到了吧。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说出了让她真正不快乐的理由。
「可是从此以後，我们就会永远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