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BL/古代/冥婚】一世黃粱 — 第六章

正文 【BL/古代/冥婚】一世黃粱 — 第六章

第六章

夏少爷变得十分反常。平时他根本不看什麽书的,他却在一日早上从夏家的书房搬回好几叠书册回自己的房里,夏家的人都以为夏少爷中邪了。

夏老夫人秉持着关心问了夏清舒缘由,一听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想考什麽功名,夏老爷由夏老夫人口里得知此事後差点没晕了过去。夏家大把的家业还等着人继承呢,考取功名还怎麽经商?

夏老爷与夏老夫人就这麽在夏清舒的耳边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子,夏清舒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也没做什麽反应,直说自己想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夏家的家业若好好继承就够光耀门楣了,夏老爷与夏老夫人总是这麽说,但夏清舒从来没听进去,仍是闭着房门读着书,也不到街上乱晃了。

最後夏家两老拿自己的宝贝儿子没辄,乾脆随他去,反正他们压根儿不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能考取什麽功名,功名哪这麽容易说考就考,人家不都十年寒窗苦读才拚来金榜题名的机会。若是夏清舒真打算拚个十年来考功名?夏家两老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的宝贝儿子才没那毅力跌跌撞撞十年呢,说不定几日後就放弃了。

仇富贵却对夏清舒这突来的举动感到在意不已,终於在夏家两老放弃说服夏清舒後,忍不住开口问了夏清舒:「怎麽突然想考功名?」

「想,所以想考。」夏清舒说得十分随兴,但心里却不如表面上的随兴,他的心脏像是被揪紧而抽痛着,那是一种叫做罪恶感的情感。

自从夏清舒听了仇富贵的过去,那个被水淹了的噩梦整日缠着他,他不断地把仇富贵口中的孩子与小时候的自己重叠,连作了好几日恶梦。後来夏清舒被这种怀疑自己间接害了人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他趁着仇富贵不在附近时向自己的父亲证实是否真有此事。

『爹,我是不是掉到河里过?』

『有啊!你这调皮的臭小子!』夏老爷顺了顺心口,也许是想起当时的情景再次感到害怕:『当时旅店的人向我说这事,我差点没吓破胆!』

『我是不是被人救了?』

『啊……是啊,不然你怎麽还在这儿……』夏老爷叹了一口气便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没说。

夏清舒察觉到夏老爷的欲言又止,他打破砂锅问到底:『救我的人呢?』

夏老爷长叹一声,顿了一会儿便摇摇头,说道:『别问啦。』

夏清舒当时几乎能肯定救他的人是仇富贵,而他是那个间接害了仇富贵的凶手。

夏清舒感到绝望,那一日他浑浑噩噩地想着该如何是好,想着该如何才足以弥补仇富贵逝去的生命。他不敢向仇富贵说起,身为人皆会害怕他人的憎恶的,他害怕会因此被仇富贵憎恨。最终,他决定替仇富贵完成那未考的功名,代替仇富贵光耀门楣。

但说穿了,夏清舒只是没胆向仇富贵提这事,没有勇气去求仇富贵的原谅,因此他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好令他不被罪恶感淹没。

「说得好像很容易考似的……」仇富贵忍不住碎碎念着,就连仇富贵也不觉得夏清舒这一时兴起能考到什麽功名。

夏清舒不服了,罪恶感一回事,自己的能力不被信任又是另一回事,他赌气地哼了声:「我就考给你看!」

「……要是真给你考上,我们这些读书人何不找根梁子吊了。」仇富贵飘到夏清舒身边,跟着一道盯着夏清舒眼前翻开的书册,他喜欢看书,忍不住想跟着多看几眼。

「你早死了!」夏清舒咬牙切齿地瞪着身边的鬼,对於没半个人站在他这边感到气愤。但他还是因为自己的话及现实感到刺痛,只是这几些日子他习惯把那份刺痛埋在心底,免得让仇富贵瞧出端倪。

「是啊,想吊还是能吊的,吊着给你看秋千。」仇富贵无所谓地说着,反正身为一个鬼吊吊梁子也没什麽,又吊不死。

「要是真想吊,不劳烦你亲自表演,我找条绳子吊着你的牌位晃几下便是。」夏清舒白了仇富贵一眼,嘴上虽是这麽说,但他打从心底觉得不好笑,反而是无边无际的罪恶感。

「先不说你砸了牌位我要你倒霉三年,被你爹娘发现铁定被念个臭头。」仇富贵目不转睛地看着书上的字,最後伸手拍了拍夏清舒:「翻页。」

夏清舒虽然没有被拍到的实感,但总是会有些错觉,耸动了几下身子,像是想要挥开仇富贵的手:「是我看书还是你看书?我还没看完呢!」

「那你还不快看,既然想考就认真看。」

夏清舒撇撇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书页,却看不太懂,他看不明白这处一个时辰了,乾脆问了曾经想考取功名的仇富贵:「这都在说些什麽?」

仇富贵先是酸溜溜地调侃夏清舒几句,最後仍是讲给夏清舒听。夏清舒一听便懂了,认为仇富贵就算考不上,当位教书的夫子也不错。然而仇富贵的愿望若是当夫子,他可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他都需要人家来教了。

後来夏清舒遇上不懂的问题全问仇富贵了,仇富贵也会耐心地一一给予解答,也因此夏清舒在仇富贵偶尔闯进他的梦里时,玩起乱七八糟的游戏。

——罪恶归罪恶,性慾归性慾,夏少爷分得很开,且後来夏清舒发现自己对仇富贵忍不了,但他从来没细想为什麽。

有次夏清舒读书读到找周公下棋去了,仇富贵发现後作势踏了踏地进入夏清舒的梦里。

夏清舒梦见自己身在青楼里,美人如云,笑得他抬手擦擦嘴边,以免流下口水闹笑话。美人巧笑倩兮,乐得夏清舒通体舒畅,下腹一阵热。

正当夏清舒揽过一位美人,美人却凭空消失时,夏清舒讶异地看着捞空的手有些失落同时又思考着发生什麽事,人怎麽凭空消失了?人在梦中对於常里根本没几分实感,不合常理的事也能当作家常便饭。

「又在白日喧淫,夏少爷满脑子龌龊思想,在下也是深感佩服。」仇富贵倏地出现在夏清舒面前。

夏清舒吓得退了好几步:「别吓人!」

「看能不能吓醒你,醒来读书!」

「哦,原来我睡着了。」夏清舒有些失落,对於美人消失了感到可惜,他好久没有身处美人堆里,虽然仇富贵生得不错,偶尔仇富贵也会像牺牲自我的诺言满足他这少爷的性慾,但他总是会有些怀念以前「大鱼大肉」的日子。不知是不是失落过头,还开口问道:「美人呢?」

仇富贵气得跳脚:「我哪知道!反正还不都是假的!」

夏清舒无辜地看着仇富贵,最後一把捞过仇富贵,将人压到床上:「没关系你是真的就行。啊,为夫下面疼得紧,娘子让为夫好好疼疼。」

仇富贵挣扎起来,嘴里骂道:「夏清舒你要不要脸啊?别大白天的干这档事!」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夫子,我下面疼,怎麽办可好?」夏清舒不理仇富贵的挣扎,轻轻啃咬起仇富贵的耳朵,顺道在仇富贵耳边小声地问。

仇富贵拍打着夏清舒,挣扎着想让耳朵脱离夏清舒湿润的舌头:「别把学来的东西用在如此下流之事上!」

「夫子,何谓下流?」夏清舒玩上瘾,根本不理仇富贵的抗议,手也不安分地摸进仇富贵的衣服里,青竹纹的白衣裳衬着仇富贵高雅的书卷气,一弄乱却带着淫靡之感,两者的反差令夏清舒十分兴奋。

「你这就是下流!不要叫我夫子!」仇富贵羞红着脸,他觉得自己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弟子压着夫子有违伦理纲常,虽说他本就不是什麽夫子,但被夏清舒这麽一叫好似他真的是夫子似的,仇富贵哪能接受这种背德事。

夏清舒却是十分兴奋,舔者唇,模样煞是性感,仇富贵一不小心看呆了。夏清舒只觉得仇富贵突然不挣扎了,便抓着仇富贵的手摸向自己下身:「夫子骗人,这哪是下流?夫子,我这儿怎会这般?」

「啪——」

突然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令夏清舒从美梦中惊吓而醒,夏清舒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没踩好差点跌下地,好在最後还是稳住身子,门外传来安康急急敲门的声音。

「少爷!少爷!怎麽了?安康听见东西碎掉的声音!」

夏清舒现在只觉得慾火焚身却中途被喊停,一股火在腹中不上不下,安康敲门的声音更显烦了,骂道:「碎了个茶杯而已!别吵!」

安康早就习惯夏少爷的时而不太好的脾气,仍是音量不减带着紧张地说道:「少爷别动!安康扫,别割伤了少爷!」

「闭嘴!还有不准进来,你进来我就让你睡茅坑!」夏清舒吼完便咬牙切齿地看着造成一切的元凶。

仇富贵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夏清舒,夏清舒发誓要是他此时碰得到仇富贵,一定和他打上一架。

「你要我怎麽办?」夏清舒死盯着仇富贵不放。

仇富贵耸肩显得不在意且根本不觉得自己需要为此负责:「我在家晃晃,夏少爷自便。」

仇富贵说着便穿过房门飘到外头去了。

夏清舒忍无可忍地大叫道:「仇富贵——」

外头又传来安康敲门的声音:「少爷怎麽了?怎麽叫着少奶奶的名字?」

「让你去给你少奶奶上香!你再敲我的房门,我把你丢进茅坑里!」

门外安静了,而且直到後来怎麽唤安康进来扫杯子碎片都不应,还是夏清舒亲自去外头揪着安康的耳朵进去扫才应的。

夏清舒瞪着自个儿充血的下体,别说仇富贵帮不帮忙,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睡不着,瞪了会儿最後败阵下来,也只好劳烦自己的手了。想了想也是自己理亏,他抿唇而後叹息一声。

郁闷。

夏清舒不喜欢读书,他突然发现拨拨算盘还要更好玩些,然而他还是想替仇富贵圆梦,他强逼着自己在白日读着不太喜欢的书,晚上几乎会央求仇富贵陪他在梦里胡闹,好排解压力以及让自己记着为了什麽而读书。

日渐滚起的烦闷让夏清舒变本加厉地向仇富贵求欢,仇富贵是没有什麽意见,毕竟他除了在夏清舒的梦中感到舒服与羞耻外,他一个没有躯体的死人也不会有什麽生理上的烦恼,但是夏清舒不同,他是活生生的人。

不知节制为何物的夏清舒最後因为体虚找了大夫,大夫把完脉只让夏清舒节制免得肾亏便离去了。他在夏家众人诡异的目光下感到十分羞耻难当,後来才稍有节制,改为偶尔做上一次,其他的时候则是拉着他的鬼娘子在梦里无限广大的世界里游山玩水。

有时候夏少爷觉得梦中的世界更美好,有时候他忍不住想着如果就此长梦不醒,他可以不必再对仇富贵感到愧疚又可以永远陪伴仇富贵,那该有多好。然而他总是会迎来新的一天,仇富贵会催促他起床念书。

夏清舒认为仇富贵的那份热心也许与仇富贵心中的遗憾有一定的关联吧,他便会更加努力向上。

只是他的努力没有回报,在他匆匆忙忙赶上了两年後的考试,终究他什麽也没有得到,颓丧地返乡了。一路上仇富贵不断地安慰夏清舒,虽然情理之内但看见夏清舒那麽失落的样子,他难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夏清舒,让他别灰心。

夏清舒是怎麽也听不进去,就算是听也是苦着脸听,听完猛点头。然而那张苦瓜脸只会在被仇富贵安慰後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仇富贵也不知道夏清舒到底听进去多少。

夏清舒维持了这种情况返了乡,出乎仇富贵的意料,夏清舒返乡的第一件事便是往青楼跑,仇富贵气愤地跟了进去打算看夏少爷又要搞什麽把戏。

夏清舒没干什麽伤风败俗的事,他只是找了一群姑娘陪他喝酒,仅此而已。就算有姑娘试着挑逗夏清舒,夏清舒都会不着痕迹地避开,嘴上说着花言巧语,顺手又带下几杯黄汤。

仇富贵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不是没有出言阻止夏清舒,但夏清舒像是根本没看见或没听见仇富贵弄出来的各种把戏,兀自灌着黄汤,仇富贵试了几次无果便放弃了,坐在一旁看着夏少爷何时要回家。

那日夏清舒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一窝蜂的姑娘们才纷纷离去。

仇富贵不解地看着夏清舒那染着陀红的脸颊,他不知道夏少爷为了什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仇富贵知道夏清舒考试失意,但他也隐约发现夏清舒并不喜欢读书,但因为夏清舒说想考,所以他就在一旁支持着。

仇富贵皱着俊秀的脸,想不透。他不懂夏清舒一个富家少爷为什麽要勉强自己做着不合适的事,夏清舒确实对经商有些看法,夏少爷大可以继承家业过着快乐又大富大贵的日子,又何苦选择一条不快乐的路走?

仇富贵想了想便钻进夏清舒的梦里。

夏清舒离了一段距离背对着仇富贵坐在遍地布满枯叶的地上,似是发着愣看着天空。仇富贵穿着竹纹衣裳缓缓走向夏清舒,每当他踏出一步便会发出脆响。

「富贵,梦里不会醉,却醒不过来。」夏清舒没有回头。

仇富贵变化了自己的样貌,变成了夏老爷,用着夏老爷的声音说道:「连自己的爹也能认错?」

夏清舒震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又缓缓转回去:「别骗我了,你那一身竹香,爹才没呢。」

「……」仇富贵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坐到夏清舒身边:「能告诉我这麽执着的理由吗?」

夏清舒偏了头靠上仇富贵的肩头,闭上眼:「我能不说吗?」

「如果你没喝得烂醉,能。现在,不能。」仇富贵决定不撬出缘由绝不干休:「不然让你倒霉到你说了为止。」

夏清舒哀号了声便往下躺到仇富贵的腿上,仰着头看仇富贵:「你除了让我倒霉就没别的了吗?」

「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麽?」仇富贵盯着毫不客气躺在自己大腿上的人,手轻轻放在夏清舒的身上。起先仇富贵会对这些亲密的举动感到抗拒或僵硬,但渐渐地就习惯了,反正就连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没有什麽比那档事还来得更亲密了。

「……不能。」夏清舒翻了身,背对仇富贵侧躺着,他觉得这样仇富贵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他也能不看着仇富贵,兴许他就能鼓起勇气诉说了。

「那麽你打算说还是倒霉?」

「反正我终究得说,还是说了吧,何必自讨苦吃。」夏清舒叹息着,他会说,但他得先做好心理准备,并且他还得得到保证,他向仇富贵伸出小指。

仇富贵不明所以地看着像是要与他勾手的小指:「做什麽?」

「保证你听完後不会离开我。」

「我想除了你想『休妻』还是收了我,我应该没法子离开。」仇富贵忍不住拿陈年旧事出来说嘴,就算他是男鬼,当年听到自己的「丈夫」想修了自己还是不太愉快,虽然後来和好了。

「别提陈年旧事了……」夏清舒更是郁闷,年轻时怎麽这麽不懂事,不管是对自己的「妻子」或是因救自己而丧命的恩人都有失仁义。夏清舒想了想右晃了晃手指:「保证不躲着我。」

「……夏少爷又干了什麽缺德事?」仇富贵皱着眉,伸出手勾上夏清舒的手,当作是答应了,只是要怎麽整饬夏少爷又是另一回事了。

夏清舒在两人勾了手之後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起头:「如果当初你救的孩子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样?」

「啊?」仇富贵愣住了,他怎麽也没想到夏清舒的失意跟这事有哪儿挂得上关系,但他还是回答了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的答案:「还能怎样?」

「怎样?」夏清舒忍不住翻回身子仰头望着仇富贵。

仇富贵瞧出了夏清舒眼底的认真,缓缓说道:「高兴呗,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夏清舒把手臂压在脸上,袖子完好地遮住了脸,声音虽然隔着布料还是十分清楚:「为什麽高兴?」

「付出的生命也算有价值,至少对方好好的长大了。」仇富贵的话里带着温柔似水的笑意:「希望成了一位善良的人。」

夏清舒忍不住鼻酸,他感觉到有液体从自己的眼角流向两侧,好在他的脸被袖子挡着,他不禁在心底夸赞自己做了个十分正确的举动,他强迫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说道:「像我一样善良的人吗?」

「你善良?」仇富贵大惊小怪地惊呼着,讽刺道:「下流肮脏龌龊还差不多。」

「真过分呢……」夏清舒抱住了仇富贵的腰,把脸埋进仇富贵的腹部中。

仇富贵觉得有些发痒又有些害羞,轻推着夏清舒:「喂!你该不会是想蒙混过去吧?」

「你还是让我倒霉到你老人家开心吧……」夏清舒不敢说了,他不想知道仇富贵发现自己用性命救的小孩变成一个下流肮脏龌龊的人会不会感到後悔。

仇富贵听到这一股怒火窜了起来,扬手轻轻捶了夏清舒的手臂:「你在搞什麽名堂?」

「没、呜……没有……」夏清舒死死压住的哭声还是发出的哽咽声。

仇富贵愣了下:「你在哭吗?」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夏清舒终於忍不住哭了起来:「还成了个下流肮脏龌龊的人。」

仇富贵明白了,通通都明白了。夏清舒话里满溢而出的歉意,夏清舒的执着,夏清舒的忧虑,仇富贵什麽都懂了。

「原来是你。」仇富贵轻轻摸着夏清舒的头,漾开一抹微笑,就如他所说的高兴。

「对不起……」夏清舒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说什麽,那是一条人命,他的冥妻的命。这事本来有个先後顺序,仇富贵是先因为救他才死了,因为死了才会成为他的冥妻,而他因缘际会之下知道了真相。但夏清舒依旧感到痛苦。

夏清舒有双特别的眼睛,可以通阴阳,因此对夏清舒来说,仇富贵和一般人一样,这也是夏清舒一开始一直不想娶冥妻的原因。他分不清楚鬼与一般人的差别,对他来说都是存在的,他知道自己与冥妻相处久了,必定会渐渐把对方当成重要的存在,因为是自己的妻子。

夏清舒为自己害死了重要的妻子而苦。

「你不必感到对不起,我不後悔救了你。」仇富贵轻拍着夏清舒:「你也好好地长大了,我很高兴。」

仇富贵是打从心底感到高兴,他并不认为夏清舒需要感到抱歉,那是他心甘情愿的,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选择跳下河将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少爷救上岸。若他真选择不救,那孩子哭救的声音恐怕会日日缠着他,使他不得安眠吧。

「可是我成了一个下流肮脏龌龊的人……」夏清舒用着哭腔说着。

仇富贵尴尬地笑了下,那多半是开玩笑的,谁知道自己救的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连忙安抚着:「但你不是坏人,这就行了。」

「你真的不後悔?」夏清舒紧紧抱着仇富贵,像一个耍赖的小孩子,他不想放开仇富贵,也不希望仇富贵推开他。

「当然,只要你问心无愧地活着,便好。」仇富贵想起夏清舒这两年来的苦闷,说道:「你也不必替我背负那已经断了的未来,还是那句,问心无愧,便好。」

夏清舒止不住哭泣哭了好一阵子才停歇,有些恍惚地闻着竹子的清香,享受着仇富贵因安抚而轻拍着他的温柔,想着仇富贵的善良。不知是否将醉意带来了梦里,夏清舒忍不住开口说道:「富贵,我喜欢你。」

夏清舒的喜欢毫无疑问地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他喜欢这个温柔、善良又正直的人,他打从心底感谢,自己有一双特别的眼睛。

夏清舒原是讨厌自己有着这种特别的眼睛,看见他人所不见之物是痛苦的,有时候看见可怕的东西没人与他一起分担这份可怕,有趣的无法分享,难过无法分摊。但也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有幸认识仇富贵这个人。

当夏清舒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因为那双特别的眼睛看见了仇富贵,爱上了他的鬼娘子。他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就像每对奉父母之命嫁娶的夫妻,在掀开头盖的那时才开始正准备爱上对方,他也是从睁眼看见仇富贵那刻正开始爱上仇富贵。

仇富贵却只是轻轻应了声,他将夏清舒的喜欢当成了很普通地两人相互往来感到舒适惬意的喜欢,因此没什麽特别反应。

夏清舒闭上眼,真正安稳地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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