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眼一溜，咧嘴一笑:「怎麽可能，我只会打猎，女红什麽的都不懂。你这身衣服，是我托伯奇给我带回来的。你还未见过伯奇，她是法力很高的神兽，懂很多，是我很重要的人。」
那个叫做「伯奇」的之於她，比他更重要吗?他有点失望:「那你是什麽人?为什麽一直养着我?我在你这里住了多久?化为人身前的事……我现在想来，都迷迷糊糊的，记不大清楚。」
「我啊?我叫夜珠，你可以叫我『娘亲』，反正你心里也把我当成娘吧?不瞒你说，我本来是不太想收养你的。」
话未尽，男孩的双眼黯下来，心想:像他这种鹌鹑，飞也飞不高，又没有丰厚的羽翼，肯定是没人想要他的。
夜珠又心软了几分，拍拍他的小脑袋:「你家里人来过，当时就想带你回去，可是你那时死活衔着我的指头，一离了我的掌就掉眼泪，在桌上扑腾的厉害。你家里人把你重新放回我掌心里，你才安静下来。我就逼不得已养了你半年，直到现在，你化为人身。」
这半年，她从未教他任何修练的心法，他今天睡醒，就无端发觉自己化作人身。他问起来，她就说这是屋後的井水之效。这里是故城里的招摇山，是城南的一座神山，不管是空气或任何泉水、井水，都有助养气。妖兽居於其中，就算是最没出息、最疏懒修练的，也会不知不觉吸收灵力，化形也是意料之内。
「那麽，夜珠，你要把我送回家吗?」
「你想吗?」
他揪紧她的衣摆，摇摇头。夜珠点了点他的小鼻头:「你在我这里住下来，不是不行，可不能白吃白住。你别看我为你筑巢、给你喂食，我其实什麽家事都做不好。你如果要在我这里待着，就得有心理准备。」
「谁、谁叫你是我的主人，任你再不济，我也要跟着你。」他呶着嘴，菱唇却勾出一抹甜笑。
「我是你的主人?」夜珠俏脸一僵，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怪笑，揉乱他棕黑夹杂的发:「好好，你爱认就认，日後别骂我趁机占你便宜就行。」
「什麽叫做『占便宜』?」
「这你先别管。对了，你怎麽不好奇自己的名字?我一直管你叫做『小小鸟』，你不纳闷吗?」
「什麽叫『纳闷』?」
「……」
夜珠一时无言，他眨着一双微挑的凤眼，满心期待她的答覆。她只说:「那我以後就继续叫你小小鸟。」
「……」
「不满意?」
「也、也不是，但是，『小小鸟』……听起来不像是个名字。」
「这不是名字那麽简单，是『爱称』。」夜珠捏着他的小脸:「这脸真的嫩得能掐出水来。不喜欢吗?小小鸟、小小鸟，我这半年来，一直这样叫你。」
他咬着下唇，感觉很复杂。要说喜欢吗?这麽羞人的话，哪里说得出来，要说不喜欢，万一惹她不高兴，她要把他送回家，该怎麽办?夜珠说他有家，但他什麽都想不起来，在他仅有的记忆，就是住在这间小木屋，跟这女子朝夕相对。
夜珠笑着捧起他，跟他平视，没好气地说:「不欺负你了。你的名字，就叫做『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