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高履文移位到点唱机前,纤长的手指在萤幕上来回扫动,不久,包厢内的大萤幕出现,《我好想你》这首曲目。
开头一小段的钢琴独奏,带出淡淡的忧伤。
周立煦从来没有听过高履文唱歌,没想到他的歌声是如此温暖、有磁性,令人陶醉其中,尤其是唱到: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
我还踮着脚思念我还任记忆盘旋
我还闭着眼流泪我还装作无所谓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欺骗自己
沉浸在他的歌声和这首歌的意境里,周立煦听着听着,眼泪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等他唱完这首歌,周立煦已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高履文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他开着车,从实习公司下班路上,偶然听到电台播放。
那年她休学、他毕业。
原以为她会在毕业那天手捧鲜花向他祝贺,可没想到直至最後一刻她都没出现,此後换来的却是她五年的渺无音讯。
他透过同系的学弟周资恒找了陈立恩,问周立煦的消息,他们约在咖啡厅里,当时陈立恩什麽话也没说,只是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他怔怔的看着桌上的浅蓝信封,那是她喜欢的颜色,淡淡娟秀的笔迹写着:给履文学长。
高履文拿起信,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找她,所以早已写下最後的告别,还托了人找机会给他。
周立煦抹了抹脸颊上的泪,低头不语快步走出包厢,她穿过长长的廊道,最後停在走廊的尽头,旁边有一扇窗一阵微风吹来,渐渐拂去了她脸上的泪,却拂不去她心里的愧疚。
高履文看她冲出包厢,几乎是同时也追了上去,见她独自一人站在廊道的最深处,腮上还有滚滚的泪水,心便揪了起来,他缓步的走向周立煦。
原本想让她碰一鼻子灰,知难而退,好解这几年他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四处搜寻她背影的寂寞。可是一看到她哭,他就不管不顾了,时间已经将将他们隔离太久,现在他一刻都不想等。
周立煦一动也不动的望着他,直到他高大的身躯阻挡了她所有的视线,他几乎是贴在她的身上,她面前只看见他的胸膛,他们挨的是如此的近。
他的下巴依在她的头上方,周立煦感觉到发间微微的热气流动,那是他的气息,他的大手轻搂着她的腰。周立煦感到心跳加速,他们从未如此亲密。
高履文轻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为她抹去脸上每一寸的泪。
她看见他眼眶泪光闪闪,原来他也和她一样,触景伤情。
倏忽间,他的右手已托住她的後脑,嘴唇也贴上了她的。
周立煦表情诧异,反射动作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但并没有使力推开他。
高履文就像得到默许一样,撬开了她微合的唇,开始追逐着她的舌,与她的交缠在一起,那是他期待已久的亲密,呼吸与心跳越来急促,好像要吞噬掉他的理智。
但他似乎还不满足,便加重力道吸吮着她的唇,忽快忽慢、忽急忽弱。空气中回荡的尽是两人接吻的声音,两情缱绻、难分难舍。
直到周立煦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不舍的放过她,亲吻她的额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包厢中的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笑了。
向来老成持重的高履文,竟然也会像这样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实在是刷新了他的底线。
「看来以後我们有好日子过罗!」林曜宸笑呵呵的喝着啤酒。
「是啊,阿文那个铁公鸡,以後就可以好好敲他一笔。」王品睿说。
「不出去看一下,真的没事吗?」宋卓群担心他们会吵起来。
「不用,这个时候出去只会扫兴,你好意思吗?」林曜宸心情大好又多点了几首歌。
此时包厢的门开了,只有高履文走进来。
「先走了。」高履文拿起了周立煦的包包。
林曜宸说:「欸,还没唱完呢,去哪?」
「送她回家。」高履文说完转身就要走。
林曜宸又说:「阿文,今天心情这麽好,你们就这麽走了⋯」
「我买单。」
「嘿,好好好,去去去。」
周立煦站在电梯口等他,轻抿着嘴唇,一回想刚才的画面,脸上又泛起阵阵的红晕,那是她不曾感受过,温度那麽炙热的高履文。
此时此刻的她真想逃跑,但手提包还在包厢里,她进去只会被学长们调侃,只好让他去取,不然她也不会傻傻的杵在这里等他。
「走吧!」高履文帮她拿了包包,却没有意思要还她,只是按了电梯钮。
下了电梯後,高履文到大厅的柜台付钱。
周立煦站在一旁看他掏出信用卡买单,「这也你出阿?」
「恩,恐怕以後都会是我买单。」高履文在刷卡单上签名。
「为什麽?」
「因为我有你⋯⋯有失才有得。」
周立煦的脸一烫,伸手推了一下高履文的手臂。
两人都喝了酒,高履文叫了代驾,一路上周立煦不时的看着他,也不时的看着窗外。
周立煦交手坐在他的身旁,觉得外头的夜色星月交辉,无限美好。忽然感到手背上一股温热,他的大手已覆盖在她的手上,然後不动声色的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心里一阵暖流淌过,相视而笑。
高履文送她到租屋处的大楼门口,看着她娉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才上车离开。
周立煦刚踏进家门瞥一眼时钟,居然已经快接近子夜时分,才急急忙忙的去洗了战斗澡。
周立煦一向不熬夜,她规定自己必须在十一点半之前就寝完毕,才能从容应付每天早起上班的日子,所以她也从不加班,虽然有些时候,工作量会很多,但她宁愿舍弃午休时间,也不愿耽误优质的睡眠品质。这也练就了她超高的工作效率以及十五分钟内干掉一个便当的实力。
她在工作上亮眼突出的表现绝非侥幸,如果没有细心耕耘,绝对嚐不到甘甜的果实。
吹完头发、擦完保养,周立煦穿着一身棉质的短袖、短裤睡衣,低头查看自己的脚,左右脚跟和小拇指都磨破皮,被磨伤的皮肤红彤彤的。
实在是因为今天穿着跟鞋走太多路了,虽然平时上班也是在办公室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但今晚散步时,有一段柏油路特别凹凸不平整,让她吃足了苦头,她不敢吭声,怕学长们大惊小怪,只能一路安静的忍着。
周立煦坐在床边抹了药,抬起头便看见放在书桌上的一个小玩意,瞬时许多回忆涌上心头,有好一阵子没有管过它,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那年是她读大二的下学期,高履文自己设计的作品,後来给了她。之後很长的一段时间,是它陪着周立煦,走过那些艰苦,以为漫长没有尽头的分岔路。
想像想着,周立煦抱着它进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