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回到台湾的他们,马上搭高铁直奔台中荣总,曼曼因为几乎是被隔离的状态,不能与家属直接接触。他们只能在病房前等待,终於在中午左右遇到了曼曼的父亲。
许爸爸见到沐恩极为吃惊,但是对於他的请托自然也是理解而无从拒绝。「希望你不要怪我们,实在是不愿让你承受这种痛苦……我们真的怕要是她离开了,你一个人该怎麽办?」
「我是曼曼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了解彼此也真心相爱的人,如果不让她见我,她也会很痛苦的,我不希望她抱着遗憾离开。」这句话说得有多艰难,沐恩自己也无法想像,说出口就好像她真的会走一样,他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就算只是给自己一些心理准备也好,他不要留有任何遗憾。不仅不要曼曼留遗憾,更不希望自己有遗憾,那比什麽之後的伤心,都还要重要得多。
许爸爸答应了,申请了进入加护病房的手续,因为曼曼目前抵抗力弱,容易受到感染,所以限定了每天的会客时间,让她充分得到休息。一次只能两个人见她,所以爸爸将今天的这个机会给了沐恩和Echo。
「曼曼神智有时候清醒,但大多时间是睡着的。要是见到她的话,记得不要哭哭啼啼的,影响了她的情绪。」许爸爸递上了一本素描笔记本说。「这本是给她写些画些什麽东西的,里头的那本她好像已经画完了,我们拿来替换。」
两人战战兢兢地由医护人员的带领,进入了曼曼的病房。
曼曼病房里头有各种插管点滴等等物品,一堆特殊的精密仪器,又是心电图又是呼吸器的,发出了不少吓人的噪音。据护理师说今天开始,曼曼的呼吸器已经可以卸下了,代表肺炎病徵已经好转,呼吸上也比较顺畅了,但是脑膜炎仍然没有缓解,高烧不退。
沐恩看着曼曼,眼中已经泛了水雾。像是天使一样的她,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麽,小小的身子竟要遭受这样的罪。他自己本人,又是在忙碌着追逐着什麽梦想,竟然就这样错过了她的这些日子?
他不能哭的。
他握住曼曼小小的手,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关系,体温有些高。她的脸庞脱了些稚气,也不过经过了半年时间而已,他却觉得她像是一位小淑女了。到底是因为许久没见面的错觉,还是按照青春期进度的身体,本来就几个月就能够变一个人?
他只知道每次的相遇,她总是能够带给他惊喜。
「曼曼,我来看你了。」沐恩也没注意,自己开口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讲没有几句,竟也有了哭腔。「求求你一定要好好的。等你醒了,我们还要去首尔塔,去景福宫,我们要去赏樱花,去滑雪。」
曼曼没有回应,安静的昏睡着。
「沐恩,你别哭。」Echo把沐恩推开,抓住了曼曼的手。「你这个坏女人,看你把沐恩又害成这个样子,你比张晏真更坏,你知道吗?你要是真的怎麽样了!我就会抢走沐恩!绝对不会再心软!听到没有!」
「你很吵……」曼曼竟微弱的说出了这句话。
「曼曼!」沐恩赶紧握住她的手。「你醒了吗?」
「……嗯,痛……」曼曼微微张开眼睛,颤抖着反握住沐恩的手,轻微柔和的力道好不真实。「……我想你……」
「我也好想你……」沐恩的泪水止不住,他只能双手握着曼曼的小手,不断的颤抖。
「我怕……」
「我也是一样。」沐恩轻抚着她的脸,她的脸上不似平常的白皙,而是泛了细细的皮疹,一点一点红红的。
「我不怕!我才不像你们这样胆小!你绝对不会怎样的!好好休息,我们会每天都来看你,就算进不来,我们也会在外面等……拜托你一定要好起来!」Echo说。「一定哦!」
曼曼颤抖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嗯。」
他们交代了护理师,把曼曼的笔记本替换,给了新的。护理师说她最近累得很,说头痛所以睡得多,也不太画画了。这几天能不能退烧是关键,希望她能熬过这一劫。
那本素描笔记本上,满满的都是沐恩的名字,和纸上点点滴滴的泪痕。她怨恨自己身体不中用,无法跟他联系,又怕自己要是没办法熬过这段时间,想着用母亲的方式骗他也好,小小的脑袋就这样纠结着,烦恼着度过了这三四天的时间。
沐恩为了这些日子的她感到心疼不已,但他还是坚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定可以的。因为是曼曼,她总是可以把所有不可能化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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