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黑糖奋力奔到我身边,上蹿下跳地好像想替我解围。
「呃!」对方的力道出奇地大,我连扯都扯不开!
「小狗过来,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翁苍曜摇摇头,随即弹了一个响指,将黑糖挪移到他的身边,至於陶惠玲则被架在空中,「小混混,你没怎样吧?」
「咳咳!」我按着喉咙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王、王八蛋!我有名有姓,也比你年长得多,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叶先生!」
「啧啧,叫大叔才差不多吧?」
「小苍。」龚璿拍拍翁苍曜的发顶,叮咛道:「就算央黎比你大了十四岁,在礼貌上你还是应该要喊他哥哥。」
「龚璿,你用第六感猜我年纪会不会太恶心了一点!」
「我说过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什麽?这家伙大我十四岁喔?有够老的!」
「干,你们都给我闭嘴!」我差点送给他们一人一拳,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跟他们打嘴炮,那个陶惠玲还在空中吼叫咧!
「喂!陶小姐,」我说:「拜托你卡冷静欸!我是拿钱办事的,而且你的仇人当初没对我说实话,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他那个人干亏心事自有恶报,你别再这麽执着了,赶紧去投胎吧!」
翁苍曜与龚璿都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嘎啊啊!」陶惠玲好像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兀自在半空中挣扎、嘶吼:「啊啊!都是你、害的!我不甘心!我……不会放过、你们!去死……都、去死!」
「汪汪汪汪!」黑糖朝她怒叫。
龚璿的神情多了一丝惊诧,「你对她下的指令让她连那个人的衣角都摸不到吗?」
听到这个疑问後,我颇尴尬地想起自己确实不准陶惠玲「侵入」委托方的身体。
这个侵入的定义嘛,很广泛的……
龚璿昂似乎从我的神色中得到答案,说道:「你不常处理恶灵吧?他们之所以成为恶灵就是被恶念所支配,你的劝言是没有用的。」
我呆望着歇斯底里的非物质能量体,不知该说什麽。与其说「不常」处理,不如说「从未」处理过。要我面对鬼魂,我宁可和十个壮汉干架都还比较轻松。
「那现在呢?」翁苍曜将黑糖抱进怀里又摸又揉的。
龚璿道:「这位陶小姐的执念这麽深,留着也是祸害,我们替你解决吧?」
我皱眉,「呃,解决是指……」
「干掉、消灭、蒸发,看你喜欢哪一种说法罗!」翁苍曜漫不经心地说,仍低头逗弄着不挣扎的黑糖,「这是最省事的做法,现在灭了她,你以後就不用担心她会在背後作祟,可以马上回到你的生活常轨。」
「还来。」我箭步上前抢回黑糖,瞪了他们一眼,「我自认不是什麽好人,但你们这一大一小真有够冷血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谢你们的好意,心领了!」
「啥?」翁苍曜板起脸道:「你骂我冷血,那你是什麽?毫无建树的同情心就有比较好吗?这东西──」他指着还被放置在空中的女鬼,「不知道在多久之前就死了!死了就不是人,不是人就没有人权这回事!亏你比我多吃了十四年的米,你连这层道理都不懂吗?她是恶灵啊!从乾净的亡灵变成堕落的恶灵!我听璿哥说你差点被她害死,你竟然还替她着想?」
我并不想和任何人争论什麽,因为这是个人的处世原则,他们觉得没关系,偏偏我觉得有关系。翁家人从上到下通通都是这种非黑即白的观念,跟翁苍曜辩论於我没有一丁点的益处。
我检查黑糖的伤口,确认没有裂开後,便抬头说道:「龚璿,你说得没错,是我命大现在才能站在这里跟你们讲话,你救了我是事实,我不会忘记的。
「我就问你们一句,陶小姐没有一丝净化的可能性吗?真的没有除了消灭以外的做法吗?我倒楣遇上隐瞒实情的客人,陶惠玲也很倒楣啊!命都没了不倒楣吗?我一点都不想插手别人的恩怨情仇,可是如今我被牵扯进来了,尽管拎北杜烂得要死,可就是被牵扯进来了!你们要我眼睁睁地看她魂飞魄散?」
他们俩对视一眼,没有吭声,表情都有点茫然,恐怕在思考我说的是不是中文吧。
「那麽,你希望我们怎麽做呢?」龚璿问。
「放开她,让她不能接近我就行了。」
龚璿的神情有丝迟疑,但没多久就勾了勾手指,让陶惠玲落地。
「嘎……」她立即缩到角落,全身抖如风中柳叶。
我望向翁苍曜,「有办法用你的预知看看她能否被净化吗?」
翁苍曜的表情一愣,接着瞬移到我跟前,双足离地,居高临下地瞪着我,「你是谁?为什麽会知道我的预知能力?」
「圈内很少人不知道翁家出了一个预言家。」我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你也是超能者?我以为璿哥在说笑!」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扫视我全身上下,「骗人!你身上就是一股凡人的味道,这味道也不像是假装的,你当我是笨蛋吗?」
妈的。我一把掐住他的下颚,骂道:「臭小鬼,你给我听好了!我对你的评判标准不予置评!现在回答我,你能不能为陶小姐看一下未来?」
「不准碰我!」翁苍曜以念动力弹开我的手掌,气呼呼地回嘴:「你叫我看我就看吗?」
龚璿拉了张椅子坐下,轻叹道:「央黎,你让我开了眼界,原来这个社会还有你这样热心的傻子。小苍,好人做到底,就帮他一次吧!」
⎔⎔⎔
没有非物质能量体的干扰,我得到了一夜好眠。在自家高档舒适的床舖上睡到自然醒,是一件无比愉快的美事。
精神饱满的我换上外出服,吩咐黑糖好好看家後,搭乘公车来到总部。
今天的办公室颇热闹,数名同仁进进出出,谈笑风生,朝气十足。
沿途都有人与我打招呼,我一律点头回应。经过公关部的时候,我瞪了满脸无辜的老徐一眼,都是他害我跟龚璿还有翁家沾上关系,这笔帐我先记着了。
拐弯进入情报部,小小的办公室内陈列六、七台桌上型电脑,现场有三名使用者,一人趴在桌案睡着了,另外两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敲键盘。
「嗨!」我轻敲敞开的门扉,「拜托你们替我调查的资料有结果了吗?」
黄钰瞥了我一眼後,回头继续敲打键盘。
「调查什麽?」脸色总是苍白、眼底有深重黑眼圈的卓燕燕停止打字,声音沙哑地问道。
TOESP的情报分析师皆是从各行各业网罗的菁英,若说第二把交椅是成天只知道吃的黄钰,第一把交椅就是鲜少睡觉的卓燕燕。
「姓龚的底细。」我说,「前两天跟你们提过的,忘了吗?」
卓燕燕乾瞪着我数秒,反问:「你在说谁?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我看向黄钰,没好气地问:「我那天交代你,你没跟燕燕说吗?」
黄钰拿起巧克力砖啃了一口,神情漫不在乎地说:「全部的人除了你以外,都知道燕姊为了常恩莱的委托对象至少一天没阖眼了。她根本没有空替你查龚璿的背景。」
「事实上是两天。」卓燕燕抹着脸说道:「如果你要我查的话,得排到下周。」
「下周……」我皱眉思索,依照龚璿这几天三不五时就会在我眼前晃的恶意行径来看,自己恐怕没有耐性多等那几天。
─────────────────────────
CN9前最後一更。
我还有下集要生……天哪(抹脸2018/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