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约好的时间还早到咖啡馆。
随便挑个角落的位置坐，不知道要干嘛，我随手玩了下手机游戏。偶然瞥见时间，已是约定好的十一点半。
不好意思继续乾坐着，还是先和店员点了杯奶茶和轻食。
又等上一会儿，我实在有些不耐烦。
迟到不说，连讯息也没发一通，到底是在干嘛呢？望向见底的瓷杯，我拿起手机打给孙尧，结果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有那麽一瞬间，我还以为手里的食物要被我捏烂了。幸亏平时还算有点修养，提醒自己这里是公众场合後，才松手放过那块可怜的吐司。
将笔电打开，我决定自己先做一部分，等孙尧来了，剩下的就丢给他。
好不容易完成一半，时间来到十二点多了，这家伙却仍是不见踪影。
不想活像个被放生的可怜虫，我懒得再拨电话。把PPT全做完，发给其他组员，东西收一收就直接走人回家。
太差劲了。
仅管觉得委屈又生气，最後还是什麽也没在群里说。
一来是我懒，二来想是避掉麻烦。毕竟，费心经营好的形象，就算在这样恼人的状况下也不能随意破坏。
等到星期一上学时，和组员碰到面，我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即使在那之後，孙尧连通电话和讯息都没回。
我就想知道第一节生物课时，他要拿什麽脸来见我。
结果上课钟都响完了十分钟左右，这人才背着书包走进教室，还很嚣张地带了顶帽子。
然而就在我们那组报告完以後，孙尧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有什麽要补充的吗，孙尧同学？」老师推推眼镜，在评分表上书写的笔停了下来。
「我没有参与这次的报告，老师直接给我零分吧。」说完话，孙尧坐回椅子上，也不管组员疑惑的目光，或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没有同情，也不痛快，我说不上心里是什麽滋味。
「虽然你很诚实，但这种行为不可取。」老师眉头紧皱，「听见了吗，孙尧？把帽子给我摘下。」
「是──」拖着尾音，孙尧慢吞吞的把那顶帽子拿掉。
他是那种天生就长的好看的人。可虽然顶着一张俊容，气质却很微妙。爽朗的态度中，总隐隐带点邪气，这样的矛盾感让他就算是笑着的，也还是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不过，孙尧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怎麽好。颧骨的瘀青和嘴角的伤痕很张扬，连同那凶狠的目光也是。
生物老师清了清嗓，没再多说什麽，只是让下一组人赶紧上台。
下课後，同组的几个组员原本想找我问话，孙尧却先了他们一步。
「出来一下。」他这麽说，於是也没人敢再朝我这靠近。
跟在对方後头，明明什麽也没做错，我却莫名的紧张。想着这是要去哪里时，他弯进福利社，拿了瓶苹果汁，结完帐後塞给我。
「那天放你鸽子，抱歉了。」
我应了声，因为还没完全气消，不知道要回什麽。
「我没有要用三十块就让你原谅我。」孙尧用指节轻敲着我手上的饮料，露出浅笑，「只是想让你在听我说话时，不要觉得太无聊。」
「……那我就不客气了。」将吸管插进洞口，冰凉又酸甜的滋味挺好的，「能问一下你那天为什麽没去咖啡馆吗？」
「突然发生一点事，手机也摔坏了，没办法跟你联系。」
我讶异地看向孙尧，想着他该不会是出车祸还是怎麽了，「如果真有什麽事，我可以去跟老师说一下，他不会让你完全没分数的。」
「不用了，是我自己的私事。」
对於勇於承认错误并承担後果的人，我实在没辙，心里也差不多原谅了对方。难得我会如此心软，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装模作样久了，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後来，大概是对其他组员也感到不好意思，孙尧另外做了点补偿。虽说是补偿，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真心还是顺便而为的。
「大家分一分吧。」他找来同组的人，从书包底部捞了一小叠东西出来。
「电影优待券？」
「暑假前社团发的，後天就过期了。放着也是浪费，就给你们吧。」
「你这小子！」组长简直哭笑不得，「算了。你都给了，不如明天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如何？」
「不错耶，刚好最近有满多热门的电影。」
教室一角喧闹起来，连原本不相干的同学也聚集过来。本来只是我们这组的小小聚会，结果又多加了五、六个人参与，当中也包括桃子。
大家讨论的热烈，我望着手里的票券，突然有些好奇孙尧是哪个社团的，顺口就问了对方。
「我是电影研究社的。」
真不像他会选的社团。虽然是这麽想，我并没有直接说出口，只礼貌性地说了句，「原来你喜欢看电影啊。」
「也还好。」他耸耸肩，眼睛微微眯起，「算是被人拉进去的，没太大兴趣。」
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不耐，我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没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