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出来以後，我也赶紧进去浴室，在走过他身边时，他抓住了我的手臂，让我再次惊慌，他炙热的体温从手掌传到我的肌肤，让我几乎要起了鸡皮疙瘩。
「浴室地滑，小心。」他柔声的提醒，声音些微沙哑，我不敢看向他的双眼，我怕他哭过。
「嗯。」所以我说，赶紧进到浴室，快速锁上了门。
我不能哭，至少，不能现在哭。
浴室中还充满着刚才他洗过澡的蒸气，空气中带着沐浴乳的香味，与他刚才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我咬着下唇，抓紧自己的胳膊，泪水瞬间冲到眼眶，我赶紧打开水龙头，用力将水拍往自己的脸，衣服都被我用湿了。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双手扶在洗手台边微微颤抖着。
过往的回忆逐渐浮现，镜中的自己彷佛变回那十七、八岁的模样，我倒抽一口气，马上脱掉衣服，扭开了莲蓬头，让热水覆盖自己全身。
就在我洗完澡後才发现，外头的电视声音被关掉了，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一盏夜灯，他坐在床缘边看着手机，而我瞪大眼睛。
「我没开。」他明白我的担忧，然後他起身朝我走来，我紧张地往後退了些，他手伸向我湿润的发尾，接着拉着我来到梳妆台前。
「我自己可以……」我见到他拿起一旁的吹风机，於是赶紧开口。
从镜子中反射出他有些无奈的笑容，但他却坚持拿起了吹风机，在这晦暗的房间之中，他抚身在我耳边，带点沙哑的柔声说：「第一次，也或许是最後一次了。」
我拒绝不了，所感受到的只有冲上鼻腔的酸意，我用力想憋住可能会溃堤的泪水，让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热风轻柔地环抱着我的头发，我从镜中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在光影交错之下，他彷佛也回到了十几岁的模样。
当时不顾一切，凭着浓烈的爱，也不怕伤害任何人就想在一起的我们，想得到今天这种局面吗？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停止了，镜里的他看起来很诧异，带着更多的震惊，我看向自己的脸，才发现我居然哭了，我赶紧伸手要擦掉眼泪，但是他却立刻从後环抱住我。
吹风机喀拉一声掉到了地上，插头也因此被拔掉，他的脸埋在我的颈肩，气息吐在我的身上。
「不、不可以，贺存……」
「为什麽不行？」他大吼，「为什麽？」
「我们……我们不该……」
他用力将我抱起，推开了椅子，强迫我的脸面向他，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眼眶发红，泪水积在眼里。
「贺……呀───」他将我推往床上，下一秒整个人压在我面前，我大惊失色，伸手要推他，但他的力气如此大，我的抵抗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小佟，已经可以了吧？」我楞住，他的泪水滴在我的脸颊，「我们还要受折磨多久？」
我用力摇头，用力咬着下唇，「我们不能！」
「即便现在，即便此刻？」
「不能，不能，我们不能！」我喊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快将我压垮，快将我们两个压垮。
他盯着我看好一会儿，接着离开我的身上，抱头大喊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外套朝门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朝他大喊。
「你真的以为，我有办法这样和你共处一室？」他握紧手中的外套，接着用力朝墙上打一拳，「我做错什麽了？你又做错了什麽？」
说完，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而我立刻起身追上，只听见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我关上门跑到阳台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我们，做错了什麽？
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段感情的开始，有谁会料想到有天会是这样的结果？
「贺存恩……贺存恩！我做错了什麽？我们做错了什麽？对，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上别人，但是你……你就没有错吗？我们的感情消逝了，难道不是彼此都有责任吗？」我在漆黑的夜里大吼出声，在这寂静的夜中，彷佛我的尖叫哭喊也消失在这片寂静。
我只能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以及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