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本来打定主意继续无视他，但他这句话一出，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回了：「他不是我爸爸。」
「喔，抱歉抱歉，因为他留了胡子，看起来有点……」梁学林听出她不高兴，话锋一转，「那他怎麽了吗？」
陈紧抿着嘴角，闭口不语。她不喜欢被陌生人过问太多事。
梁学林自然看得出她的情绪，便稍微收敛了下，期间以眼角余光上下打量了陈静一遍又一遍。
陈静曾经是学校里所有男生的女神。
她美丽，聪明，家世又好，是那种会让人质疑上帝一点都不公平的杰作。
余光在她的胸前停留过久，梁学林丝毫不觉得自己不礼貌，自从学校里沸沸扬扬地闹出她援交还搞大肚子厕所产子的传闻後，他和大部分男生都隐讳地抱持着一样的想法：早知道她这麽缺男人，当初我就上了。
尽管梁学林当初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陈静，将她视为初恋，也准备告白，可是他如今的感觉已经不比当初。
陈静现在依旧很美，只是他看她的眼神无法单纯。
对他人的目光陈静原就敏感，被人如此近距离盯着看更是不舒服，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扭头迅速瞪了梁学林一眼，後者却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依旧是那张青春少年的灿烂笑脸。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梁学林完全不在乎她刻意忽略的态度，对着她讲了半小时的话。後来亦是连续好几次她前脚刚把锺时雨送进诊间，梁学林後脚就出现。
为此她特地换了时间过来看诊，却依旧能碰到梁学林，陈静真是忧郁了；另一方面，锺时雨大概也因为双脚一直未能站起来，每回自诊间出来脸都很臭，这下陈静不只忧郁还煎熬了。
忍着梁学林照例的自说自话，陈静直盯着诊间的方向，暗自祈祷锺时雨快点出来，结束这段如坐针毡的等待。
「要喝点热开水吗？最近很冷呢。」梁学林不知何时去饮水机倒了两杯茶回来，把其中一杯递给她。
不好拒绝，陈静於是接过，却不打算喝。
梁学林是个善於察言观色的人，不过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并非褒意。就像他时常说一些让她不舒服的话，发现她脸色不好就会转移话题，那样的作为并非是体贴，而是试探，他在试探她的底线在哪里，一旦找到机会就想越界。
这种作法让陈静想到某个人，某个光是想到都让她不舒服的人。
梁学林喝了一口热茶，忽然问：「陈静，你何时申请复学？」
陈静握着纸杯的手不小心用力一捏，热水洒了一身，梁学林飞快拿起桌上的卫生纸给她；陈静也抽了张卫生纸擦拭自己，一时没发现梁学林的动作有异，等到胸部被碰了一下，她才大惊失色拍开对方的手。
「陈静？」梁学林一脸疑问和无辜。
从旁人眼中看来，情况像是他帮了她，她却不领情，还打了人家。可是陈静知道自己没有误会他，他就是故意的！
这时诊间的门打开了，坐在轮椅上的锺时雨被叶师傅推了出来，陈静马上就想过去接手，带着锺时雨立刻离开，却被梁学林一把抓住。
「陈静，你现在是被他包养？」梁学林贴在她耳边，以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问：「还是他就是你那个弃婴的爸爸？」
一瞬间，陈静浑身发冷，她想自己不喜欢这个人是有道理的。
因为一个人是不是带着恶意接近你，你会知道。
「小寇子。」那边锺时雨在叫她。
陈静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好听，她挣了挣，梁学林又对她低语了几句才松手，愉快道：「下次再见，陈静。」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锺时雨身後，推动轮椅，连跟叶师傅说再见都没有，就冲出去。
梁学林目送陈静逃也似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转身对叶师傅微笑，「姑丈，那我先回家了。」
叶师傅皱眉看着外甥，「你真的认识人家女孩子吗？」
「认识啊，是同学。」梁学林说着，正好叶师傅的妻子走过来，「姑姑，谢谢你啦，我先回去了。」
叶太太还对着外甥步出门外的背影笑嚷：「如何？追到人家女孩子没？」
梁学林回头双手比了个大叉叉，也笑着回：「所以以後还要拜托姑姑了。」
他之所以能确切掌握陈静每次出现的时间，除了第一次是纯属意外，後来全都靠他姑姑的通知。
等到外甥走远，叶太太才发现叶师傅一脸不悦，并问她：「他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不可能吧，学林那孩子很乖啊。」叶太太不以为然，能够参与外甥的恋爱计画，她可乐的。
叶师傅见状，虽然有些犹豫，却不再多言，况且刚才那幕景象，如果要说人家女孩子是因为害羞才跑开，好像也合情合理。就是锺时雨那边……
叶师傅不知道陈静和锺时雨是何关系，只觉得他们看起来不像姊弟或兄妹，也不像有男女之情，但不管答案是什麽，两人一定很亲近就是了。
否则锺时雨不会一听到诊间外传来一道疑似巴掌的声音，马上坚持非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