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下）
单雪淇知道沈东冬放学之後都在哪里。
只因在这间学校，如果她想，就不缺为她做事、打探消息的人。
──沈东冬放学之後，都在学校的自习教室里读书。
单雪淇一进自习教室，拉开椅子，便在沈东冬的面前坐下了。
沈东冬望了她眼，眼里没有情绪，没有讨厌、没有喜欢，只有平平淡淡。
平静的，像所有的纷纷扰扰入了她眼里，只能幻化成云淡风轻。
单雪淇对沈东冬的反应不意外，只是她意外的是，她看到沈东冬这般模样，眼眶，却不自觉的泛红。
她缩着身子，掩饰着想哭的情绪，不自觉地颤抖。
沈东冬抬眸，注意到了。
她为她阖上了书，牵着她的手，走到教室外头的树荫下。
单雪淇哭了一个晚上，沈东冬坐在旁边陪了她一个晚上。
从那时起，两人便形影不离。
那是单雪淇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以为沈东冬是她的，这辈子，她都会是她的。
她们会在一起一生一世，她们是彼此的缺，缺了彼此，就成不了圆。
单雪淇一直是这麽想的，一直以为，她已经画完了她和沈东冬未来的风景。
直到那女人出现以前。
那女人让沈东冬离开她，沈东冬却告诉她，那才是爱情。
这些年来，单雪淇始终不甘心，她不明白，为什麽沈东冬只看得见那女人对她的爱情，却看不见她单雪淇的。
她对她的，难道就不是爱吗？
一定是她太晚对沈东冬表白她的心意了。单雪淇想。
只是单雪淇更没料到的，是那女人走了後，沈东冬再心灰意冷，却也不愿接受她对她的感情。
『我们该当的，是朋友，不是恋人。』
『你不该跟我在一起。』
单雪淇说不过沈东冬，於是她只能等，只是没想到等过了这些年，沈东冬的身旁却仍不是她，换上了的，是短短认识几周的程予嫣。
那天沈东冬把程予嫣带走的时候，在盛怒下的单雪淇终究明白，无论过了多少个年头、无论她多久的守候，沈东冬身旁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她们彼此的缺，但这个缺，只搁得下友情。
爱情，便太多了。
此际，沈东冬似乎见着了她的思绪，「你的幸福，不会是我。」
单雪淇冷笑了声，取了菸台，搁下了菸，「…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想靠几句话置身事外是没有用的。」
沈东冬叹了口气，她跟酒保要了气泡水。
「你好无聊，不喝酒了？原因是你等等要载我回去…，沈东冬，你要靠这招骗多少女人？」单雪淇轻嗤了声，「你明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就不需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东冬不语，她扫了眼这间夜深时分更加热闹的酒吧，气氛欢腾…
这气氛，对应单雪淇的冷漠，是太热闹了。
「你知道我对你的想法。」沈东冬淡应了声，眼里的担忧并不遮掩，「你不开心，是因为我不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对待你。」
单雪淇听着她说，沉默了。
她深吸口气，「程予嫣能真的爱你吗？」
沈东冬摇摇头，「这不是我在乎的事。」
「可是我在乎。」单雪淇抬眸，她骄傲惯了的眼有一丝固执，「沈东冬，她如果敢伤你，我不会放过她。」
「你听见没有？」
在沈东冬的静默里，单雪淇带着笑，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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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嫣起床时，沈东冬还没有回来。
沈东冬去了哪里？程予嫣想，她直觉的想打电话给沈东冬，但手搁到通话键上，手指却变得僵硬。
她想起昨晚的事。
她有什麽资格干预沈东冬的私生活？程予嫣想。沈东冬值得比她更好的人。
能够，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她这样子把沈东冬占在她身边，已经是太自私了。
程予嫣深吸口气，放下了手机。
她走进浴室，快快地洗了把脸，只盼用水的冰冷，唤得更多的清醒。
但到她出门前，沈东冬都还没有回来。
甚至，连一封讯息都没有…
程予嫣不能忽视自己的心慌了，她只能安抚自己，再怎麽样，沈东冬都会进办公室的。
但当背了包包的她走出家门外，沿着人行道往公车站牌走去时，却是有人喊住了她。
「小心！」
程予嫣不解，她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却不知那叫声从何而来。
再下一秒，有人拉开了她，跟着，一阵刺耳的破碎声穿过她的耳膜，她的脚上应着那破碎声泛起一阵凉意。
她低眉，见着了包鞋露出的白皙脚背上的几片花盆碎片，以及，艳红而不可明状的鲜血。
那鲜血像为了她的脚染了色，染得她脚踝上、小腿上，尽是鲜红。
程予嫣愣了下，一度对眼前的艳红没有几分真实感。
「快帮忙叫救护车！」拉开她的人扶着她，对着一旁的路人指挥着。
程予嫣抬眸，虚弱眨眼，认出了她身旁的那人。
是夏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