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後,她马上打开电脑。
由心底而生的一股好奇心,及一种知己知彼的观念,她对於陈廷禧女儿的名字很是好奇。
查到这个名字很简单,如同简呈所说的,他女儿是备取第一名,她便马上上网查了今年度的录取榜单。
这过程没有很久,没几分钟,二十多张简洁明了的榜单就呈现在她面前。
她细细地寻找研究所化验课的榜单,不出几秒,「林启艾」三个字清楚地映入眼帘;但,当她看到备取第一名、同时也是陈廷禧女儿的名字时,她震惊到下巴掉了下来。
「锺汐苹」。这三个字毫未差错地映在榜单上。
锺汐苹,外号Apple,金属中心工程师,同时也是与中华制糖合作案的计画主持人……她的脑海中,职业病地飘过这一串跑马灯。
锺汐苹竟然是陈廷禧的女儿?
这怎麽可能?
简呈有没有搞错?
毕竟锺汐苹跟陈廷禧可是不同姓啊!
她无法置信,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简呈绝对不会搞错这种事情。
她想起当初黄计「无缘无故」找上跟中华制糖毫无关联的金属中心洽谈合作计画,又如此「恰巧」地找上锺汐苹作计画主持人,随後这个计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通过申请,而且这种初级型的计画,经费竟还「高达两千万元」……
种种的巧合、种种的古怪,如今回想起来,一切似乎都这样恰好地兜上了。
思考至此,她如同打开了回忆的开关,过去一个多月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几乎在同一时间全向她砸来。
她想起当初与锺汐苹初次见面时,锺汐苹的那句,「所以⋯你『就是』周小姐是吗?」
当时的她,虽然对於锺汐苹初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没怎麽放在心上;如今,当一切真相大白时,当初锺汐苹说的这句话立马跃上她的心头。
看来锺汐苹早已知道她了。
但是,为什麽她会知道她?她眯起眼。
是陈廷禧、杨宜桦或黄计告诉她的吗?又,为什麽他们会向她谈起她?
他们在怀疑她吗?还是只是闲聊间不经意谈到?
她想起前些日子曾经轻忽地想与锺汐苹打好关系,不禁捏了把冷汗;难怪当时锺汐苹如此地难以亲近、难以套关系,而且电子邮件的往返也都会谨慎地寄副本给黄计——
原来,他们一直都是「同一国」的。
但,又为什麽,当初她写信向锺汐苹索取完整的合作案计画书,她却又如此大方、毫无藏私地寄给她?
「锺汐苹,你壶里到底卖的是什麽药?」她皱眉。
她又想起林启艾的第一个月试用期在黄计那儿被百般刁难,明明林启艾的能力好得很,却被黄计拚了命地诬陷,最後甚至要以一个月旷职的夸张理由解聘林启艾;
她也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临时会议上,杨宜桦与黄计一直念着「待试用期後就解聘林启艾」;
想起跟赖卓群的签约会议上,杨宜桦、黄计与陈廷禧,曾经一度想要阻饶林启艾以白纸黑字的方式列入专利的第一发明人⋯⋯
如今,杨宜桦不仅摆明了要吃下这个独步全球的味觉细胞分离专利,另一方面,他也要藉着简呈生病退职的机会,解聘林启艾来讨得陈廷禧的欢心,进而达成他多年来的升官渴望。
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
所有知情的人,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场闹剧一直发展下去、看着林启艾这样活生生地被利用、被牺牲;但,也不得不说,杨宜桦的算盘打得太精、太准了。
她握紧拳头。相较之下,她对於现在的窘况几乎毫无应变的能力——
她实在太大意了,竟然到现在这种关头了,才知觉这些事件背後紧紧相扣的巧合——
是不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就这样放弃,她好不甘心啊……
多年来的努力与布局,到底又算什麽?
沉重的挫败感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悔恨重重地压在心头。
此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她接起电话,尽量维持语气平静。
「周昕璇!」这粗哑的声音,不是赖卓群是谁?她吓了一大跳。
「赖博?你怎麽打到我办公室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不是说好避免用中华制糖的线路联系的吗?她还没来得及说完话,赖卓群已经急得插嘴。
「为什麽你的手机都不接?林启艾出事了!」
「什麽……?」她霎时脑筋一片空白。
林启艾…出事……?
「你现在马上到成大医院急诊部找我!快来!」
「她怎麽了?你先说!」她急道。
「她在实验室昏倒!当我发现她时,她已经全身冰凉、嘴唇发紫,都不知道昏倒多久了!总之、你快来!」赖卓群语毕,急急忙忙挂了电话,留下还拿着话筒、愣在原地的她。
昏倒、全身冰凉、嘴唇发紫……?
她马上想起一个多月前,林启艾在她车上差点喘不过气而昏倒的场景。
「我有『贫血性缺氧』。」那时的林启艾淡淡地笑着,「许多女生都有贫血,但很少人会贫血到有缺氧的情况发生——我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我对於空气中的氧气浓度的敏感度很高,一旦氧气浓度过低,一般人可能会觉得闷、甚至没什麽异常感觉的时候,我就已经会十分难受、甚至会有刚刚的情况发生。」
「一开始会头晕、耳鸣、眼花、疲软,再来会恶心呕吐、心慌、呼吸急速,再没处理,就会像书上所写的,皮肤指甲嘴唇发紫、昏倒休克,甚至死亡。」
霎那间,「死亡」两字紮实地重击在她的心田。
她全身震了一大下。死亡?
下一秒,她抓下挂在椅上的外套及包包,慌乱地冲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