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朗心中恐惧的竟然是读书吗？
川璃坏心眼地在边上看了会儿傅程朗动来动去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川璃看得开心，陌息也就没动。
傅程朗再一次偷瞄夫子的时候，愕然地看到了陌息和川璃的身影。
傅程朗犹如看到亲人一般眼泪汪汪，“大哥，川璃，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呜呜呜，我都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夫子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到了，面色更沉：“你们是何人？为何突然闯入……”
陌息伸手轻轻一挥，香炉上的那支香便断成两截，傅程朗手中的书也被劈成两半。
一瞬间，傅程朗眼前的书案，夫子如青烟般消散。
“唉唉唉！”傅程朗被这变故吓得瞪大了眼睛直叫唤。
“别叫啦，我们现在在幻境之中，刚刚只是你的心魔而已。”站在陌息身边的川璃解释道。
“哈！”傅程朗听了解释表情更加惊悚。
“你没见到听雪？”四下不见听雪的身影，川璃问道。
傅程朗收回掉了的下巴，表情茫然：“没。”
川璃皱眉：“听雪怕是也被这幻境困住了。可她是剑灵，不应该呀……”剑灵没有七情六欲，这幻境如何能困住她？
陌息面上的倒是没什么变化：“这幻境恐怕不简单。”
傅程朗听明白了，他们被困在幻境里出不去了！
历经艰辛离了家，如今纵横江湖的心愿还未实现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傅程朗委屈地快要哭出来：“大哥，我们是出不去了吗？”
陌息瞥了眼傅程朗死拽着自己的手，倒是没如同往常那般挣开挣开，语气平淡：“不会，我们能出去。”
只要有陌息在身边，川璃便莫名的得心安。虽不知这种纵使天塌下来，陌息也有办法解决的直觉从何而来，总之川璃的一颗心妥妥地放在肚子里，没在怕的。
再说她也不是弱鸡，虽说她之前心志不坚中了招，但现下他们三人聚在一处，这幻境该是没那么容易下手了吧。
傅程朗听了陌息的话更想哭了，这次是激动的：“大哥，呜呜呜，太好了，幸好有你在……”
三更天，大雨如注。
密林之中却是一片肃杀之色。数百秦国禁卫军将五六名刺客团团围住。
司马仪立于禁卫军前，目视当中的一名少年，目光深沉：“卫昭，我只愿来的不是你。”
卫昭神色淡然，握紧了手中的听雪：“你我都知，这一日早晚会来。”
……
听雪不知她已杀了几人，剑身不断染上血红，又被大雨冲刷。
卫昭起落间带出一片刀光剑影，兵刃相击的铿锵声被雨声掩下。
雨下了一整晚，直到五更天才停歇。
密林之中早已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酣战过的痕迹。
司马仪望着横躺于案上的听雪，久久不语。
三年前，他在游历天下时遇到卫昭，一见如故。两个月之中，两人结伴而行，每日切磋剑术，无比畅快。
如今，故人已去，只剩配剑。
卫昭，你的愿望我定会替你实现。这天下，终将有太平的一天。
卫昭！卫昭！
作为剑灵，无欲无情。然而，卫昭身死之际，听雪忽然落下泪来。
“瞧这大雪纷飞的，我的剑便唤听雪吧，应景。”
“钓钓鱼，捉捉鸟，这日子多好。”
“乱世之中，身不由己……”
“二哥，守好卫家。”
“听雪，我们这一去，许是再回不了家了。”
……
往事如同生出意识那天的大雪，纷乱地袭上心头。
此后十余年间，听雪在司马仪身旁见证了秦国统一天下的伟业。
这天下，终是归于太平了。
二十年后，司马仪战死，听雪被一同埋在地底近千年。
幻境中不停重复着那夜的场景。
于是川璃便见到了听雪身边的卫昭再一次倒下的情景。
“听雪竟然在哭？”傅程朗惊呼，难以想象平日里冷冰冰的听雪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眼见听雪哭得撕心裂肺，川璃一时间也有些怔楞。
不过片刻，眼前又开始重复打斗的场景。
“川璃。”陌息出声提醒道。
“嗯。”川璃点头，利落地拔出听雪剑。同一时间，陌息抓起傅程朗的手。
“哎哎，这是做什么？”一头雾水的陌息惊恐地看着眼前想他挥剑的川璃，声音抖得九曲十八弯，“呜啊，别别，别砍，救救，救命——！”闭眼的瞬间只感觉指尖划过冰凉的感觉。
川璃在傅程朗指尖轻轻一滑，带出一滴血隐入剑身。
“吓死我了。”傅程朗被吓得腰膝酸软，差点要跪。他嘬着伤口愤愤地咕哝：“这俩人什么时候说好的，真是吓人……”
傅程朗的血液没入剑身的那一刻，听雪似是收到感应愣了片刻，朝傅程朗的方向看去，眼前的幻象瞬间了无踪迹。
“听雪！”川璃刚出声，眼前忽的变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