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丝竹之乐
等到负责侍膳的宫人全退出去後，皇帝领我回到卧榻上去坐。
当我们坐定位置，周立功举手拍响两掌，此时一批衣着轻盈、颜色亮丽的宫女们，抱着乐器鱼贯而入，移动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立刻就了定位。
「这是皇宫里最好的乐伎，能歌善舞，让你见识见识。」皇帝骄傲的看着进来的这批乐伎，我也跟着皇帝的视线，上下打量他们。
「多谢皇上。」我笑着回应皇帝，「这种表演在我们那里可要花上不少钱才能看。」
「钱？这可是用钱也买不到的。」皇帝有些嘀咕，我见状赶忙补一句：「这是自然，我刚还没说完，我们那里的表演更别提专业的程度。既然这乐团是皇宫里一等一的，那出了宫肯定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皇帝听了舒心，才又抖一抖身子，把衣服拉了几下，乔好舒服的姿势靠在卧榻上，一手环着我看表演。
「可有想听的乐曲？」
我摇摇头，我根本不晓得这些古人热衷的曲乐是什麽，於是说：「我不懂这些，还是让皇上您选吧。」
「那就让他们随兴吧。」皇帝说完，又好奇问道：「你们那时候流行什麽音乐？」
「这个……不好说。」被皇帝这麽一问，我还真的想不出怎麽回答。
「为何不好说？」皇帝眨眨眼，又问。
「这里没有现代的乐器，我也不会弹乐器，用说的怎能让皇上明白呢？」我无奈道。
「既然这样，你会唱歌吗？」皇帝兴致高昂，连连问道。
「我会，只是……我不晓得皇上能不能接受……」我皱着眉头，心里想的全是西洋乐，平时的我是很少听中文歌的。
「你就唱首你最喜欢的吧。」皇帝靠上茶几，一首撑着头。
「不是中文也可以？」我挑着眉问。
「你的意思是……你会胡话？」虽然中文一词令皇帝想了一会，但是胡话代表的是异国风情，更是让皇帝兴趣盎然，「唱首给朕听听！」
「唉……」我长叹一声，举了几个时下有名的英文歌手，让皇帝选他喜欢的歌手唱。
「既然这样，你就唱这个吧。」皇帝很明显听不懂我在说什麽，纯粹只是挑一个他听起来顺耳的名字，听他别扭的念着英文，其实有些好笑，但是这皇帝是个翻脸跟翻书一样快的人，我只好强忍笑意，清清喉咙後哼起歌。
我简单地清唱了一段副歌，忘情地闭上眼睛，一边唱歌，身体也忍不住跟着节拍摆动起来，等到我再张开眼睛时，皇帝跟其他人的表情都带着惊讶。
对於他们来说，现在流行乐的曲风似乎不合胃口，花式的转音也鲜少出现於古代的音乐之中，皇帝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相当好奇，问道：「这就是你们流行的音乐？」
「呃……是的，皇上不喜欢？」我害羞的缩起头。
「也不是……只是觉得跟平常不一样。」皇帝思忖一会，「刚刚看你一边随着音乐摇摆，你也会跳舞吗？」
「是啊。」被皇帝问到了一个自己颇为自豪的项目时，我承认当下是有些傲气的，但是骄傲没两下子，我忽然想起现代的舞蹈在古时候来说，简直尺度是要人命的不知廉耻，於是又一缩头，结巴半天说道：「只是……这舞恐怕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跳。」
「没什麽不行的。」皇帝摆摆手，想是刚刚的流行歌让他震惊够了，心里应该是觉得没什麽能吓倒他的，於是道：「跳吧，也给皇宫里的歌伎们长长眼界。」
我紧闭着双眼，从脑里挤出能够展露舞技、却又不会太过煽情的舞蹈，後来心一横，反正这个年代也没人看过麦克杰克森，乾脆就来练习看看他的招牌舞步──月球漫步！
说来，这具身体的素质挺好的，刚刚唱歌时能没有挂虑的唱上高音，现在要跳起舞来，除了体力有些跟不上之外，她匀称的身材用来跳舞，体态更轻盈，跳起来更轻松了。
这下皇帝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我跳得不怎麽样，但也强过宫里那些歌舞伎了。古代老爱长袖翩翩，甩来甩去的彩带舞，而这种靠脚劲的舞步他们是相当少见，尤其是为了跳这支舞，我还特意把裙子稍微拉起来一些，好让他们看清楚这舞的醍醐在哪。
等到我停下脚步後，皇帝忍不住拍起手，其他的歌舞伎也跟着一块替我鼓掌。嗳，这种感觉挺好的，我享受着这个片刻，却也晓得这种傲态是不能持续太久，赶紧谢谢大家，慢慢退回皇帝身边。
「没想到你跳起舞来也挺厉害的，刚刚那舞怎麽跳？」皇帝兴奋得有些跃跃欲试，不过他很快就想起这边还有其他人在，只好乾咳两声，又说：「教教其他人吧。」
「这舞不好学，我也是跳了好久才学会一些。」我找个理由拒绝皇帝，「况且这是我的独门舞步，给其他人学去，以後皇上怎还看我跳舞？」
皇帝低声说着也是，随後又把我揽回怀里，说道：「好！这好！今朕龙心大悦，赐酒一壶！与朕同乐！」
其他人是兴奋得不得了，赶紧跪下谢恩，而我看大家都跪下来，也赶快跟着跪下来谢恩，皇帝冲着我意味深长的笑。
等大家跪够了皇帝才让大家起来，然後大家也识相的退了出去，我完全不晓得他们到底是打了什麽暗号，总之大家的时机都抓得准准，做出适当的选择。
这是第三次我与皇帝单独相处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我不卑不亢，只是待皇帝如平常一样，皇帝也没说什麽，只是他揽着我的手又更紧些，快要把我整个人都埋进他衣服里。
「芝珑，朕有件事情要告诉你。」皇帝的语气有些踌躇，「朕也不希望你受委屈，但这件事你得担待些。」
「皇上，请说。」我尽可能的有礼貌说道。听皇帝这麽叫我，芝珑应该就是郑嫔的名字了。
其实不必皇帝如此低姿态的跟我说，事到如今，我也已经知道了在古代时的身不由己，所以皇帝提任何要求，我都只能笑着接受，别无他法。
「由於你父亲与长兄涉嫌贪污，朕必须要依法严惩，否则无法使文武百官信服。」皇帝仰起头，「朕虽然知道你不是郑嫔，但是於情於理，朕也得褫你封号，降你嫔位，才能令前朝无以置喙。」
我两眼一闭，心想的噩耗终於成真，我深吸一口气後，向皇帝说道：「皇上无须在意我，我了解皇帝的难处，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皇帝也像是知音难寻，他有些激动的回道：「朕晓得，朕不会亏待你的。除去嫔位之外，朕能供给你的一样不减，不会让你难受的。」
我沉着着应对，点点头反过来宽慰皇帝，而皇帝平复心情後，才放开我。他拉起我的手握在掌心，面对着我说道。
「朕即刻安排翠花替你教授宫规，仔细着。虽然朕为皇帝，但是宫闱之中是讲法的，不得僭越，否则朕也难保你的安危。」
我顺着皇帝又点点头，皇帝则继续说道：「再来，由於你现在被降为贵人，因此翊坤宫中你不再是主位娘娘，朕替你安排了一位主事太监，他会替朕看照你的。」
皇帝朝门外唤了一声周立功，很快门就被打开，另一个太监跟着周立功进来，那名太监也是乖觉，立刻报上自己的名号，并给皇帝与我跪安。
「皇上万安！娘娘万安！奴才名叫苏永林，从今天起，便是翊坤宫的主事太监！替娘娘肝脑涂地也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