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鳳儀天下 — 肆章

正文 鳳儀天下 — 肆章

「所以凤姑娘的意思是皇堂兄就为了这点事情特地去仓库里找你?这可真是有趣……不过皇堂哥本来也就是出身寒门,这些年即便早已加官晋爵,但看他出门不仅没有排场,甚至连几个随从或小厮都没怎麽带在身边,所以或许是习惯亲为亲劳吧?」

在宁德王府的大厅内,宁德亲王在听完凤敏的话後,满脸不可置性地说道:「不过说到这里,凤姑娘到底要什麽时後才打算让皇堂哥知道真相?依我对皇堂哥性格的理解,若是到最後才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局,他不翻脸不认人才怪,到时候可能连由我及十三皇兄出面都扛不住。再说,眼下京城可以说一点都不平静,虽然这把火算是由我们来点燃的,但这把火要是不小心烧到了瑾德王府的话,凤姑娘又该如何自处?不提前防范似乎有所不妥?」

「宁德王爷所言之事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他那脾气硬起来,即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眼下他的实力既不充足,背後的力量也不够稳固,应该说我们至少必须努力到万事俱全只欠东风的程度,才能够顺水推舟的让他来个请君入瓮不是?如果达不到的话那就来个金蝉脱壳,船去水无痕就好了,制少对於我们来说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至於眼下这把火就让他随意的烧吧!反正短期之内应该是不会烧到这里,要是真的烧过来了,我们提前撤离便是,怕什麽?倒是你们,好好的皇位不坐,这麽甘愿的打算让到口的鸭子就让牠飞了?」

此时的凤敏正用着一种很随意的坐姿,边坐在大厅的太师椅,边吃着身边的花生及茶点,而厅堂内的人对於她这种坐没坐像的坐姿,似乎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眼下大宁王朝内每个王爷对於皇位都有着算计,完全没有长幼有序、嫡庶之分的概念,所以才会在这短短不到四十年内先是发生夺宫案後,後又发生了巫蛊案,导致天下人心惶惶,甚至群臣各司其主,这种情况也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创举了。再说,边境得维护也因国内政争而门户洞开,要不是凤姑娘的母族,不计前嫌的在塞外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外族部落给压制着,或许今日我们早已被发左衽,但即便有这样的後援在背後撑着,这样的帝国还能够支撑多久?唯有将一切拨乱反正,让一切恢复正轨後才能够让大宁王朝的国祚延长,百姓皆能长居久安吧?」这次说话的是听堂中另外一位贵客,同时也是这一切计画的主导者——柳贤妃之子懿德亲王轩辕桦。

这阵子大宁帝国朝堂上的诡谲气氛其实有一半是来自他的功劳,若不是在他的暗中安排,那些大臣又怎麽会在岁末年终之时,提及要求陛下立储之事?那些德高望重的大臣们看似无党无派,但实际上却都是为他所用之人,毕竟当今朝堂之上还有不少人对於前东宫太子是抱持着可惜,或是婉惜的氛围,而这种氛围自然就能够为他所用了。

不过他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让崇德亲王或是英德亲王上位,而是将他们这一支脉的通通扫回纯臣的位阶,将真正的大统让给真正属於的人——瑾德郡王轩辕修。

其实说到底,打从巫蛊案後他这个皇堂弟能够重返皇亲国戚之列,其实也是靠着他的运筹帷幄,而他会甘愿冒着被冠个欺下瞒上罪名的风险,也要让这个流落在外的宗室血脉回归,其实也是因为这是前东宫太子的遗愿。而身为与前东宫太子最亲密的人,势必有必要替他完成他的遗愿,毕竟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替前东宫太子从巫蛊案的罪人身分中平反。

而现下京城里最热闹的话题正是崇德亲王和英德亲王的大位之争,这般一闹後,反而所有目光皆聚焦在这出大戏之上,至於他们这些不入流的王爷们,到底在背後运作些什麽,或是玩些什麽把戏,就不会是眼下世人所关心的焦点,这样对於他们来说可是利大於弊。

而他为了这场大戏,可是连瑾德郡王府的萧总管都给算计下去了,更不用说那个成为宁德亲王妃京城外家的提议,自然也是他所安排的戏码之一。而现在就希望一切都可以朝着他所安排的方向又去,千万别节外生枝才好。

「虽然说我和你们也合作多年,但说真的,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们几个的想法,居然有人可以将权力地位看得如此之轻的,自古以来哪个皇位皇权不是靠自己挣来的?哪个夺得天下的统治者手上不是斑斑血迹?但这些手足相残、这些血腥、这些罪孽,为的都是自己的权力及皇位,但就你们这几个傻子,宁愿冒着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可能,愿意让自己背负不孝、逼宫甚至是弑君的罪名,甚至陪上自己在历史上的评价,也要将他推上最後的大位,甘愿自己退居二线做个纯臣。虽然他的人格跟品行是有目共睹,而且也是我所认可的人便是了。但我还是搞不懂大宁王朝这种烂到底的统治者血统中,怎麽能够出的了你们这种异於其他兄弟叔侄的王爷们啊?」凤敏在听完轩辕桦的话语後不由得说出她的真心话。

在她眼前的这对异母兄弟可真的说是『歹竹出好笋』的最佳写照。若大宁王朝世世代代的统治者都这般性情,对於不是自己的东西不争不抢,且勤政爱民;其他旁支皇子们能够坚守着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忠君爱国,甘愿当个纯臣,君臣和气,那大宁王朝的国运又怎麽会走到眼下这般地步?

「……或许是因为我们都嚐过什麽叫做生离死别的痛吧?」顺着她的问题回答她的依然是懿德亲王轩辕桦。

而这个答案让整个厅堂间的气氛瞬间便的沉重,整个厅堂里只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声音,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接续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确实,有很多事情是自己碰到了,才会因此觉悟,而他们的人生不过是比起其他那些一帆风顺的皇亲国戚多体悟了一点,多磕磕碰碰了一点,但这样的磕磕碰碰却是用尽人生的血泪换来,这或许就是他们俩,还有他们的母妃们与众不同的关系吧?也或许只有经历过这种不断面对『失去』的人生课题後,他们才能够看清楚自己所寄望的到底是什麽样子的人生了吧?

随着时光的流转,一下子便到了宁德亲王妃奉氏出阁的日子,这天整个京城内可说是洋溢着欢乐的气息,不仅是皇宫内院,还是寻常百姓皆感受到这股祥和的气息,有言道是:明日灯火,十里红妆。而身为主人家宁德亲王府上下更是开心至极得等着迎接主母的道来,而这场喜宴虽然宁德亲王妃奉氏出身寒门,并没有认识多少达官显要。

但夫君宁德亲王身为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之一,其母妃在後宫的地位可说快与萧贵妃各立山头的情况下,仍旧是冠盖云集,许多皇亲胄甲达官显要同为座上宾,连崇德亲王与英德亲王也在此日暂停交锋,鸣鼓收兵,并且送上薄礼,为的就是不打算抢了宁德亲王的风头。

而今日不仅是瑾德郡王轩辕修夫妇以亲家的身为成为坐上宾,甚至连目前早已鲜少公开露面的前国师张夫子也再次出关,这可谓是稀客中的稀客,而酒过三巡只见众人各个是酒酣耳热,不由得也卸下了平日的包袱,话题也就跟着多了起来,而此时那个「火凤出世,得凤羽,夺天下」的预言传说,自然成为那些爱八卦、多嘴宾客们口中最重要的话题之一了。

「啧、啧、啧……没想到老夫不过是归隐山林了数十甲,这预言居然就变成了这种离奇的说法了。」只见有着一头白发,甚至连胡子都白的发亮,宛若福德正神般的张夫子,在听见那些後生晚辈的谈话内容後,不由得语带无奈的说着。

「喔?所以原先国师大人所言为何?」其中一名好事者在听见张夫子的话语後,不由得燃起了好奇之心。

「老夫当年所言的可不是什麽『火凤出世,得凤羽,夺天下』,而是『得凤仪王女,必夺天下』。到底是哪个混帐小子把老夫的话给随意曲解的?」张老夫子说完後不由的笑骂着。

「凤仪王女?这又是什麽啊?」此话一出不由得让宴会中的众人议论纷纷,因为在座包含长年待在边疆地区的瑾德郡王轩辕修夫妇在内的所有人中,可能除了前国师张老夫子知道什麽叫做『凤仪王女』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到底是什麽玩意?而这玩意又是怎麽样能够帮助得到她的人夺的天下,成为最终大一统的共主。

「呵呵,既然大夥对此议题这麽有兴趣,那就听老夫娓娓道来吧!所谓的火凤,其实指的是在塞外有着绝对支配权的火凤族,当年我们的太祖皇帝,之所以可以轻易的在乱世中胜出,乃至於一统天下,就是因为祂得到了火凤族的帮助……。」

张老夫子呵呵的笑了两声之後,便开始了他那漫长的讲古内容。然而大宁王朝建国在之初与火凤族所形成的恩怨情仇,哪里是一时半载可以轻易说清楚的呢?

而正当大家的专注力都被张老夫子的话语给吸引而去的同时,却没有人发觉,此时在座所有宾客里似乎有着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宾客存在。只见那名神秘的宾客并没有与其他人一样,不是围着老夫子等着听他所说的内容,就是将自己的专注力放在『凤仪王女』身上,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自己的酒,好似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然而,没有人知道或许在座宾客中,对於『火凤族』或是『凤仪王女』最了解的人,或许并不是眼前正在那侃侃而谈的前国师张夫子,而是演前这个似乎谁也不认识的神秘宾客,这些年来大宁王朝会因为各种权力斗争而闹的风风雨雨,其中有泰半是由他所贡献。

若不是他引荐了火凤族的势力给懿德亲王轩辕桦,他又怎麽能够在这派系分明的势力背後,搅动一滩死水呢?而他现在虽然化名吴启,但他真实的身分不是别人,正式当年巫蛊案中被流放,并早已死在凉州的前太子师——吴平生。而他与火凤族的因缘则要从十二年前的巫蛊案开始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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