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谢谢你。」
每天老板将阿公阿嬷从医院送回来时，乐恬都是说这句话，老板听得耳朵都长茧了啦！他大力拍拍他的背，表示不用客气。
「你再跟我说回诊的时间啊。」
「好。我一定会一次就拿到汽车驾照的！」
乐恬双手握拳，好想快点增加自己的技能，「你要学得东西还多着呢！」老板爽朗的哈哈大笑，他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狐疑的歪过头。
但从老板深思熟虑的眼眸中，他知道是时候了，乐恬的手心微微出汗，等着老板往下说。
「咳、咳，先说喔，我绝对没有出自同情，而是从你刚开始进餐厅，到後来和我们说你想读的科系，我就一直这麽想了，我只是提早四年问你。」
乐恬用力吞一口口水，慎重的点点头。
「你愿不愿，和我一起经营餐厅？你也知道，虽然我没有家庭，自由的很，但到了这个年纪⋯⋯哎呦，我这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吗？」
就算他已经做好准备，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止不住激动，他只有高中毕业，到外头肯定很难找工作，如果是老板的餐厅，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是他最得来不意的机会。
「乐恬，我觉得你很有能力，而且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管理的部分也许不太熟悉，但是没关系，我会一步一步带着你。」
老板看乐恬傻在原地，以为他被吓坏了，连忙说些话来缓和气氛，但下一秒，就见他双眼盈满泪水。
「呜呜呜老板！你真的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愿意！我会努力的！」
他哭得很丑，喊出来的话很大声，但那是他满满的感激，老板慌忙的钻进车子，掏出後座的卫生纸，「没事啦！不要哭成这样啦！」他左顾右盼，就怕有邻居以为他欺负小孩子。
等到乐恬平复情绪，他弯下腰，再次向老板道谢。
「好喔，先喊我一声师父！」
「师父！」
「哈哈哈哈好爽！以後不准在我面前哭得这麽难看！」
「是！」
他们都没注意到，李果湘就趴在隔壁栋三楼的窗口，她还特地在头上披了件黑色外套，就怕被发现她正在偷窥，她默默收回身子，坐在地板上看看自己的行李，一个大背包和一个行李箱，这些是她要带去大学的东西。
她觉得某些热血的部分已经不在了，因为接下来，他们都将是一个人，但李果湘心里多了一份踏实感，因为未来的他们，将不再是一个人。
***
父母亲在早晨离开，但在桌上留了言，说要注意安全，到宿舍要打通电话给他们，李果湘捧着纸条，小心翼翼的收进资料夹里。
已经将行李摆在玄关处，她套上帆布鞋，走出家门。
一进到乐恬家的院子，就看见阿嬷坐在木椅上，顶着烈阳，「阿嬷，你坐多久了？」听见李果湘的声音，阿嬷睁开眼睛，笑得澄澈。
「果湘，我才刚坐下而已，乐恬在里头扶阿公出来。」话才刚说完，就看到乐恬用侧身推开门，架着阿公，并带着阿公一步一步走出来。
「果湘！阿公很棒吧！」她笑着点头，赶紧上前帮忙扶住阿公的另一边，让老人家坐上椅子，四个人就这麽安静地待在院子。
「有点热欸⋯⋯」过不了几分钟，乐恬就抹抹额上的汗。
於是这场心血来潮的晒太阳行程，很快就结束了，又花了好一些时间，让阿公阿嬷回到屋里，「阿公，你今天想吃什麽？」李果湘坐在矮凳上，乐恬正在帮阿公按摩双腿。
「只要素果湘煮得都好雌，阿公什麽都雌。」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乐恬不满的翘起嘴。
「阿公，不要调戏我的果湘。」一老一小又开始斗嘴，如果是几个月前，李果湘一定会对这样的场面感到惊奇，但时间久了，才发现这是乐恬与阿公相处最自在的方式。
以前阿公脾气拗，乐恬都顺着他，但现在只要稍有不合，一是跟健康有关，二是跟果湘有关，家里就会上演这般戏码。
「什麽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太不讲理了，阿公！」
李果湘默默去厨房，背景是一来一往的争执，还有阿嬷重重叹口气，本来不想管，最後还是当起和事佬。她打开冰箱，看到前几天买得小白菜，就决定来煮阳春面。
把卤肉撕成小块充当肉燥放在面上，每个人还有一颗水煮蛋，李果湘特地将汤和面分开，阿公阿嬷吃起来比较不烫口。
「真的好好吃喔——」乐恬满足地吸着面条。
「到学校，要打电话给我们啊，还有啊，要买什麽东西，一定要找同学一起去，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阿嬷放下筷子，忍不住又叮咛了一次。
「阿嬷，我会的。我也会认真上课，好好跟同学相处，多参加活动和比赛，也会多回来。」将这阵子阿嬷的话又覆诵一遍，李果湘稳稳的嗓音，特别让人安心，也特别让人心疼。
「我会很想你⋯⋯」阿公难掩失落的说。
「我也会很想念你们。」她轻声安抚两个老人家。
下午，乐恬和李果湘一起出门，一路上他们没怎麽说话，就只是牵着彼此的手，直到站在剪票口前，她接过乐恬手中的行李箱，和他面对面。
乐恬扬起灿烂的笑容。
「果湘，一直没能跟你说声恭喜，恭喜你到了最想去的学校。你一直都非常努力，到了那里，也要继续勇往直前。你的奇怪与美好同时并存，这麽好的你总是深植人心，所以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果湘上前紧紧抱住乐恬，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强而有力的敲在心上。
「谢谢你，你一定要记得好好休息，不要累坏了。我们虽然在不同地方，但都在努力成长，我每天每天都会想念你。」她抬起头，也给乐恬一个灿烂的笑容，乐恬觉得那样的果湘，非常有魅力。
「嗯，一起加油。」他在果湘的额上留下一吻。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