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这里，这里啊！」亦凡跑上前大叫。
快要被三人包围的珊珊执意地运球，企图强硬攻击篮框却被对手一个下手拍掉，眼看球往自己接应的反方向滚，亦凡立即煞车扑倒在地上将球捞回并与同样在地上滑垒的对手相撞，忽然瞥见了一丝空档，勉强扔给了三分线上等待的佩芬精准得投出。
「呜！好痛。」倒在场上的女孩捂着头说。
「抱歉，你没事吧！」亦凡趁裁判吹响暂停哨音将对手扶起。
女孩队友接过亦凡扶着的伤兵道了谢。
揉揉肩膀望向珊珊，无奈地叹了口气。
由於球无法流畅的流转使得进攻变得极为费力，亦凡这两场下来打得碍手碍脚却依然耐着性子，不停与珊珊要球试着做出有效的沟通。
「珊珊，你刚刚可以传出去的啊！为甚麽不做？」雅婷有些严厉得看着。
「我…我没看到亦凡。」珊珊闪着雅婷的眼神结巴说道。
「那好，等下你上来跟佩芬做挡拆。佩芬，你有机会就投，没有的话传给珊珊打进去。你听好，刚刚你已经吸引三个人了所以不行的话回头，其他人一定会有空档。」雅婷比划着战术板上的磁铁喊着。
在阻挡下佩芬趁隙将球传给配合的珊珊但似乎被对手察觉，珊珊猛然切入却被两人关在门外，亦凡看情势绕过防守者直面珊珊在三分线外准备。
姗姗心中犹豫了一秒将球传出，防守者立马从珊珊身後飞出阻挡出手的亦凡，在毫无偏差下球顺着篮网落下。
「传得好！」亦凡笑着伸出手欲与珊珊击掌。
轻拍亦凡的手，珊珊依旧沉默不语。
热烈地倒数过後大会人员在签表的细线上将浦叶高中的字样连上决赛的交集线。
「冠军赛的对手是成林高工？怎麽没听过？」思瑜站在大会公布栏前疑惑地说。
「我昨天问彰星的人，她们说成林这届篮球队是企业直接赞助整队从国中升上来的。」亦凡边喝着运动饮料边说。
「难怪去年没遇过她们，不过整队企业赞助听起来挺酷的。」纯瑜羡慕道。
三人看了看自己的球衣及球鞋，不约而同地想起学校旁的体育用品社。老板和蔼可亲的微胖身躯总会拿着球衣型录推荐着夸张的亮色系，使得女孩们总陷入免费球衣及视觉感受上的两难。
含着默契的三双眼睛互相瞄着彼此大笑。
从公用浴室走出将全身清洗彻底，思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傍晚的钟声响起示意着学生们，思瑜拿着书本缓步走往晚自习教室，小腿上的肌肉跟着脚步收缩放松，座位上轻按摩着今日累积的酸疼却发觉教室中一丝异样。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珊珊去哪里了吗？」思瑜轻声地问着隔壁寝室的舍友。
「珊珊回来之後马上又拿着球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舍友有些担心地回答。
「啊，是喔…」思瑜若有所思地嘟囔着。
离开熄灯关闭的体育馆，珊珊的动作显露出疲惫却依然在室外球场凭藉着昏暗的路灯不停练习，假想着敌方各种防守，闪躲过人，将球一次又一次送入篮框中。
在学校结束了一轮练习，女孩们恰好接上安排在午後的冠军战，亦凡扛着水後背着一串球与队友们走往偌大明亮的室内球场。
「喂，浦中对成林，你觉得谁会赢啊？」一旁记录台围观得众人发出细碎的讨论声。
「应该是浦中吧！不过成林在国中的战绩就很好，谁会赢不知道耶！」不间断的疑问句与猜测满天飞扬。
雅婷面色凝重地望着先发的女孩们，场上对手一脸凶狠地列队，身穿亮白新款崭新球衣及一致的名牌球鞋，伸出手，递出的并不是招呼的善意而是战火响起前的警告。
珊珊聚精会神地盯着裁判手中飞向空中的球，眨眼间对手已起跳。亦凡、思瑜见势已先行向後退防守，成功阻挡了第一波攻势。
「才高一就已经长这麽高了。」珊珊嘟囔道看着比自己高出些许的视线。
亦凡在侧翼快速切入，见到对手缜密的联防立刻传向迎球而来的佩芬，再度尝试突破无果便顺势交回弧顶的思瑜吊给空档下的珊珊，丝毫不大意的防守者立刻紧紧跟上。
不停跑动在底线出现机会的亦凡明显地举起手，本想传球又亟欲想展现的珊珊在犹豫之间被狠拍掉球。。
「啊！休想得逞！」先行跑到前场的纯瑜猛追着快攻的对手。
在计算下本应该顺利盖下球，怎知对手突然在篮下急煞使已经起跳的纯瑜即便想收回力道也不可避免地狠撞上去。
「哔！浦叶十二号，推人，加罚两球。」裁判吹响哨音。
纯瑜自责地抱头，上前的队友立刻给予安慰，在对手两次罚球全数进篮後情势微微地改变令雅婷更紧绷了神经。
「第三节还有六分钟，现在只要犯规就要加罚两球，大家小心点。」雅婷严厉地提醒着。
望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珊珊，雅婷板起了脸。
「等一下换人，亦凡你打珊珊的位置，明璇补亦凡，其他人积极一点，多传球，我不要看到球到某人手中就断掉了，知道吗？」雅婷大声喊着。
心已凉了半截珊珊并没有喊出加油口号而是暂停过後就迳自坐在椅上沮丧地无法言语。
「珊珊，抬起头来。」雅婷在旁默默说道。
「我不是要叫你看亦凡，而是让你在场边仔细看着大家跟整个局势。」珊珊听见此话缓缓抬起头。
「看，场上的五个人没有一个人黏着球，只要无法突破便找队友传球亦或是帮忙，每一次得分都是依靠着大家共同努力创造机会所收获的成果。」雅婷望向咬着嘴唇的珊珊说道。
「我不知道你跟亦凡是怎麽了，但只要在球场就必须放下成见，我相信你足够成熟一定能理解这点的，不是吗？」雅婷换了一向严肃的口气带着情感与信任轻声道。
短促地休息後珊珊将披挂在肩的毛巾往椅子一放，脑海回荡着雅婷的话语，亦凡望着那眼神中的一丝清醒便伸出拳头。
「第四节，加油吧！靠我一个人根本不行。」亦凡用毛巾抹掉汗水诚挚地望向珊珊。
「嗯，上吧！」珊珊紧握着，轻碰了亦凡坚定的指节。
流转迅速的球在五人手中之间不停转换，把握所有机会，女孩们乘着气势将比数一路拉开。
原先嚣张骄傲的表情各个沉寂下来，完全捉摸不到快速的传球路径就已经被得分，最终只好收起气焰看着奖杯被印上浦叶的字样。
走往体育中心的停车场众人的兴奋与成就感尚未退却，依旧不停讨论着比赛。
「耶！赢了。珊珊你有一球传得真好，还有，明璇啊！你第三节那个仆街超好笑的啦！哈哈。」亦凡向珊珊举起了姆指随即又表演了身旁学妹的扑球动作引来两个捶在背上的拳头。
欢欣鼓舞的小巴士上女孩们大唱着歌为了胜利而举办着欢快的庆典。
将一切都安顿好之後亦凡为雅婷关上深蓝色车门，笑容满面地挥手道别。
随着小车消失在校门口亦凡跨上单车准备驶去却被一个声响唤回了头。
「亦凡，跟我单挑吧！」珊珊突然出现，漆黑的停车场几盏街灯打在周围。
「我才不要，今天很累了耶！」亦凡半回着头直觉想逃避队友间的摩擦。
「算了，你本来就这麽强，根本不会了解我。」珊珊赌气地说着正要离开。
「什麽叫做我本来就这麽强？」回想起过去无数刻苦的练习亦凡有些愠怒。
「你又想要我了解你什麽？」亦凡回头认真望向珊珊的眼眸问。
两人在昏暗的室外篮球场对峙着，亦凡毫不留情地推挤着珊珊，嗅到时机立刻转身跳投，球刷刷地直往下滑发出轻脆的声音，亦凡一言不发地捡起球。
「喂！不是你找我单挑的吗？你的实力只有这样？」亦凡眼神冷酷地挑衅。
被激起强烈的愤怒的珊珊试图阻挡强硬切入的亦凡却被狠甩开，在篮下卡位时又被假动作晃开，亦凡再度抢得先机擦板。
不甘心地拼进全力，珊珊紧巴着亦凡不放，怀着一决胜负的强烈心态亦凡一个猛冲跃起企图将球灌进篮框，一声巨响篮框大力晃动不已，球被远远弹飞。
被撞倒的珊珊看着望尘莫及的爆发力与球技内心响起的并不是好胜心而绝望的沮丧。
「喂！六比零而已，还没结束啊！站起来！」亦凡喘着气对着跌坐在篮下的珊珊大叫。
「我不想打了。」珊珊默默地说。
「你是什麽意思？」亦凡语带愤怒
「反正我再怎麽努力也赢不过你。」将身子蜷曲起来，珊珊头埋在膝盖间念道。
亦凡沉默，盯着消沉的身影。良久，不发一语。
「你懂这种感觉吗？」珊珊语带哽咽。
亦凡走向珊珊身旁坐下，想起过去每一份仰望强敌的触不可及与无情打击後摧心的不甘，心脏仍然颤动不已。
「我懂。」亦凡轻声回答。
「所以这样你才更不应该放弃。」亦凡笃定得望向缓缓抬头得珊珊说。
夜空中的星点渐渐地一颗颗浮现在漆黑的球场中洒落盏盏小光束。
「欸，你知道为甚麽小雅选你为队长吗？」珊珊摇头默默听着，望见亦凡凝重的表情逐渐化开。
「因为你是全队中最拼命而且最能稳定军心的人。」亦凡扬起嘴角笑道。
「是吗？」珊珊有些怀疑地说。
「废话，谁会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练球啊！」亦凡笑道。
「唉！被你这样安慰，我还是没有很开心。」珊珊微微扬起的笑中带有一点苦涩。
「你如果真的觉得我这麽强，那我一定会在这里随时接受你的挑战。」亦凡缓缓起身面对珊珊伸出了手。
望着那双不断将自己拉起同时却又给与挫折的手，珊珊思索着露出明朗的微笑。
「嗯，说定了。」环扣住温热的掌心珊珊被稳稳地撑起。
星斗满布的黑幕透着戏曲结束後的余韵，珊珊与亦凡并肩走着经过校舍。
「对了，亦凡，这几天抱歉啊！身为队长在场上还这麽幼稚，对不起。」珊珊突然停下郑重地道。
「没事，请我吃东西就好，哈哈。」亦凡跨上单车往前骑开玩笑地说。
「好啊！走吧！」珊珊小跑追上搭着亦凡的肩跳上火箭筒。
「欸！你不是要晚自习吗？」亦凡稳住晃荡地单车惊讶地问。
「管它的，翘掉就好。」珊珊大笑道。
「哦哦！我们队长学坏了。」亦凡笑着往前加速让清爽的气流扑落在两人身上。
珊珊大展手臂与亦凡一同飞驰，将恼人的自我怀疑连同遮盖星斗的乌云一并抛出四散在自由飞旋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