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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宝宝……』
韦隆凯从睡梦中醒来,惺忪的睁开了双眼,看见奶奶在摇着他的身体呼唤着他。
『啊哟,我的老祖宗……今天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也是行宪纪念日,学校放假不用上课啦!』韦隆凯窝着棉被,半梦半醒之间对奶奶说。
『都几点啦,快日出三竿了,我也不忍吵醒你呀,但偏偏有你的电话来呀!』奶奶用手轻轻拍了韦隆凯的臀部,对着他说。
『是杨博勳他们吗?』韦隆凯问。
『不是呀!那个电话里的人,口音挺特别的,好像是姓什麽来着的……?』奶奶想着脑袋回忆她之前所接的电话,她才想起:『喔!对,韩,韩非的韩。』
韦隆凯一听,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一跳起来,可把奶奶给吓着了,他不管奶奶受到惊吓,连拖鞋都没穿的跑下楼去。
『喂……』韦隆凯冲下了楼,他拿起话筒喘气着说。
『안녕하세요,是韦隆凯吗?』话筒那方传来韩尚锡的声音。
韦隆凯听到话筒内的第一句是他听不懂的韩语,顿时之间有点愣住了!
『喂!喂!你还在吗?』
『嗯,是的,我在!』韦隆凯回答:『Mango,是你呀,你干嘛讲那个我听不懂的韩文啦!』
『呵呵,我习惯了,刚刚那一句是指早安的意思。』话筒那方的韩尚锡说。
『喔……原来如此!』韦隆凯点头说。
『刚刚接电话的人是你奶奶?』
『嗯!』韦隆凯回答Mango的话,後来他问:『对了,你昨晚应该从毕业旅行回来了喔?』
『嗯,是的,不过回来太累,洗了澡後就睡了。』在电话中的韩尚锡说。
『这样啊,那你今天没跟同学他们出去玩?』韦隆凯说。
『我现在打工上班呢!今天是圣诞节,假日都很多人跑出来玩,对了,我在我打工的地方用投币式电话跟你讲电话,我利用休息时间打电话给你,我等一下要忙了,我想问你今天有没有空?你要不要来我打工的地方找我?我下班後找你一起出去玩,如何?』韩尚锡问。
『好啊!你那边的地址是……?』韦隆凯答应了韩尙锡的邀约,他随手拿起桌旁的字条,写下了地址。
『左营区xx路xx号。』韩尚锡报了地址。
『嗯,我知道了,我到时候会去你打工的地方跟你会合。』韦隆凯说。
『好的,那就到时候见了!再见!』
『再见!』
左营,位於高雄市的北侧,左营区是个着名的海军基地,也是眷村部落,部份的外省兵後代都居住在此地,左营区有个着名的莲池潭位於半屏山之南,附近还有庙宇林立,晨钟晚唱,斜阳西照,风景相当迷人。
午後的三点,韦隆凯骑着单车从家里出发,他骑了二十分钟的路程绕过圆环的启文门(南门),骑往韩尚锡的打工方向驶去,他第一次骑着单车来到左营,附近的公车总站还有部份的职业军人在等待搭公车往市区去,韦隆凯对这一带的路况不大熟悉,後来问了好几个店家和路人,继续骑往韩尚锡打工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韦隆凯望着路上的陈列建筑,这里的房子都有几十年的屋龄,这一带大都是三层楼建筑物,很少有高楼大厦,最後韦隆凯抵达韩尚锡打工的地方,他将单车停好装上了大锁,进入美式速食餐厅的正门口进去。
韦隆凯踏进店内,看到有许多客人在柜台前点餐,他看到韩尚锡在三号柜台正在招呼为客人点餐,韦隆凯见韩尚锡身上的制服和一般的柜台的工读生制服不同,他猜想韩尚锡应该担任的职务是主管阶级吧!
在韩尚锡柜台前的客人端着食物走开了,韩尚锡看到了韦隆凯,对他挥手微笑,招手叫他来柜台旁,韦隆凯走到柜台旁,韩尚锡说:
『我快下班了,你去找个位子坐,我忙完就过来。』
韦隆凯微笑点点头,他转身去找个位子等韩尚锡下班。
韩尚锡又继续热情的为下一个点餐的客人服务,韦隆凯看着他对後头的工作人员喊着客人要的餐点汉堡,又转身往炸薯条的料理台,用纸袋盛装刚炸好的薯条,看着他俐落的动作,丝毫没有一点误差。
突然,有一个工读生端着饮料往韦隆凯这边方向走来,微笑对他说︰
『同学,你好!我们领班请你喝一杯饮料,请慢用!』
『欸…领班?』韦隆凯困惑看着工读生。
『喔,是我们的尚锡领班,你是他的朋友吧!』工读生热情的招呼着。
『嗯,是的,谢谢。』韦隆凯微笑的答谢工读生。
工读生微笑的走开了,往柜台里忙工作去。
韦隆凯喝着韩尚锡请的可乐,他看着速食餐厅四周的环境,又仰望前方有个楼梯通往二楼,二楼也有用餐区,餐厅内人声沸腾,厨房里在烹饪的料理又香气四溢,他看见大厅中央有台音乐点播机,有个男孩子走到点播机前方,从口袋里掏出硬币铜板,拨了点播键曲目,随後音乐开始点播了,音乐正播放着张学友的歌「忘记你我做不到」歌曲。
午後的下午,韦隆凯听着张学友的歌曲,他看到垃圾筒丢弃处旁有个报纸陈列架,架着那些不同报社的报纸,韩尚锡仍在柜台忙着,韦隆凯利用时间来看报纸打发时间等韩尚锡下班。
过了约二十分钟,韩尚锡忙完了他的工作,朝韦隆凯方向走来,微笑说:
『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韦隆凯把报纸阖上,微笑对他摇摇头,然後起身将报纸归回报纸陈列架原位。
『走吧!』韩尚锡还是一样那招牌的笑容对他微笑,当他们要步行离开速食餐厅前,韩尚锡突然转身对他身後的柜台喊︰『大家辛苦了!我先下班了。』
韦隆凯被韩尚锡这一幕的举动有点震撼,只见柜台的工作伙伴们都很热情的回应他,真是多麽有活力热情的团队啊。
他们步出了速食餐厅的大门,韩尚锡的机车停在骑楼,他从包包里取出车钥匙,把他的机车大锁打开,韩尚锡说:
『我们去市区逛逛。』
『要去哪?』韦隆凯问。
韩尚锡想了一下,微笑说:
『我们去你的国中学校看一看,如何?』
『我的国中学校?』韦隆凯诧异,他接着说:『我的国中学校有什麽好看的?就一间小学校呀!』
『走啦!走啦!我想看你国中的学校,我们去看一看晃一晃啊……』韩尚锡热烈的说,他那招牌的笑容真是够灿烂的可以。
韦隆凯拗不过韩尚锡的请求,最後他答应了,他们准备启程到韦隆凯毕业的国中毕业学校一游。
韩尚锡发动了他的机车,他踩了油门,将机车骑出马路上,他说:
『上来吧!』
『那我的脚踏车……』韦隆凯担忧的说。
『没关系,放在这边好了,我会载你回来。』韩尚锡说。
一听韩尚锡这麽说,韦隆凯还是满担心他的脚踏车被偷。
韩尚锡大概看出韦隆凯的犹豫,他对在骑楼下拖地的工读生说:
『阿宝!』
那位叫阿宝的工读生放下了他手中的拖把,走了过来,韩尚锡向阿宝说:
『阿宝,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台脚踏车停在我机车停放的老位子,然後你再帮我跟小白借个大锁,帮我锁上脚踏车,我的朋友担心他的车子被偷。』
阿宝点点头,将脚踏车停放在韩尚锡停机车的位子,韩尚锡微笑向阿宝致谢:
『阿宝谢谢你。』
阿宝微笑挥挥手,又开始忙他手上的工作,是个很老实的工读生。韦隆凯见阿宝在骑楼拖地认真的工作,他对阿宝这样的工作态度所感动,他也开口向阿宝说:
『阿宝谢谢你。』
阿宝听到韦隆凯的答谢,他转头微笑挥挥手。
这是韦隆凯生平第一次向陌生人说谢谢,而且是在陌生的左营速食餐厅。
『来,上车吧!』韩尚锡拍了拍他後座坐垫,他说。
韦隆凯坐上了韩尚锡的机车,也是他第一次搭乘机车。韦隆凯的父母都是开车,家里不管去哪个地方,都是乘坐四轮车子出门,除了他自己本身骑单车外,他首次搭乘机车,有种特别不一样的感觉,又惊喜又害怕,喜的是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乘坐机车,忧的是他很怕自己会不会掉下来。
韩尚锡转头看韦隆凯的两只脚还悬空离地面大约有二十公分高,他坐着机车转身用他的手把韦隆凯的两只脚放在他的机车两侧,有根脚踏的踏板,韦隆凯面对韩尚锡这样贴心的举动,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後来,韩尚锡在把手上加速了油门,车子已经开始往前骑,韦隆凯紧张的将双手抓住後座的後把手,车子骑往市区驶去。
韦隆凯坐在後座,他享受吹着风的感觉,闭上眼睛,虽然冬日午後的阳光并不大,但那种微微吹送的感觉,会让人将所有的烦恼九霄云外。突然,韩尚锡紧急了煞车,韦隆凯惊醒不已,整个半身撞上了他的背,韩尚锡因而大喊了一声。
『啊!』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你了!』韦隆凯自己也吓到,他频频向韩尚锡道歉,意识回神过来又说:『你干麻突然煞车啊……?』
『我在骑车时看後视镜,看你一个人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像挺享受的,後来我才发现前面已经红灯了,就赶快煞车啦!』
韦隆凯听了他哭笑不得,但有句话说马路如虎口,还真的满危险的。
马路上的交通号志绿灯亮了,韩尚锡又开始前进往市区方向走,骑到中华路和九如路时,他减慢了速度问:
『嗨!你的国中学校在哪里呀?』
当韩尚锡在询问,韦隆凯心想可见韩尚锡是相当认真的,他想要去看看韦隆凯的母校,韦隆凯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听到韩尚锡这麽认真问他,韦隆凯不得不答应了。
『你往九如路方向一直骑吧!』韦隆凯给了韩尚锡需要的答案。
前方往九如路方向的交通号志又亮了,韩尚锡在把手上又加速了油门,往九如市区方向驶去。
一路上,韦隆凯坐在後座,和韩尚锡在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红灯停止等待绿灯的时间,他们在谈论周边的市景,绿灯亮了又一路上谈天说地聊学校的事情,包括电灯泡训导主任每每在司令台上讲一大堆的废话连篇。
韦隆凯指引韩尚锡越过高速公路的涵洞,沿路高速公路高架桥下的单行道路往前骑,骑了几个红绿灯後,他又指引韩尚锡右转往旁边的小巷方向驶去,很快的,车子停在xx国中的後门口前马路上。
看着後门口的围墙,刻着『高雄市立xx国民中学』,以及学校的操场远远的一望,看到『崇美楼』的楼顶,伫立的旗杆上国旗仍飘扬。虽然今天是圣诞节,也是国家的行宪纪念日,中央及地方政府、机关团体与学校,都悬挂国旗纪念。
韩尚锡将机车停放在学校後门口对面的公园外的人行红砖道上,有许多机车和脚踏车并排停放着,他关掉了机车引擎,将机车装上了大锁,他和韦隆凯过了马路,往韦隆凯国中学校的後门方向走去。
他们进了学校的後门,看到PU跑道广大辽阔,是一座学校进步的象徵。东边的篮球场和西边的篮球场都有人在打篮球,因为假日的关系,附近的国中生或高中生甚至居住附近的居民都会来学校球场打篮球,或者两班人马来个比赛一比高下。
韦隆凯和韩尚锡走在PU跑道上,他们一边走一边观看校园的景物,走到『崇美楼』的建筑前,韦隆凯抬头看三楼的左边第一间教室,他手指指着三楼的教室,他说:
『Mango,这是我以前刚升一年级的教室。』
韦隆凯很想带韩尚锡进『崇美楼』上三楼去参观他以前的教室,但学校把一楼的楼梯入口用电卷铁门放下来了,所以无法上楼去参观。韩尚锡抬头看韦隆凯的教室,他环顾四周看校园一景,点点头说:
『你的学校很漂亮喔!』
韦隆凯看着韩尚锡,他说:
『Mango,你想听听我以前的事情吗?』
韩尚锡听了,点头微笑。
『我以前念这间学校的时候,我是非常讨厌这间学校。那个时候因为学区的关系,我被划分到新的学校,我的哥哥和姊姊念另一间中学……』韦隆凯诉说以前的故事,他和韩尚锡在操场的PU跑道沿着跑道走着,他又接着说:『因为和哥哥姊姊念的是不同学校,刚开始对新的环境和事物我没有办法适应,嚷嚷吵着妈妈帮我转学。可惜我的学业成绩太差无法转学,我就被留下来在这间学校继续念,老实说,那个时候我非常怕生,一个陌生的环境都没有我认识的人,我在新的学校不太爱讲话也不敢跟别人讲话,我害怕戴助听器,很怕同学笑我,然而分组时没有人愿意跟我同一组,我最後落到跟老师一组……』
韩尚锡静静的听韦隆凯说以前的故事,他心里觉得眼前的男孩缺少了自信。
他们走出了操场的PU跑道,一步一步往第二栋『崇真楼』,参观校园一景。
『崇真楼』的校园一景非常的优美,东侧有美丽的花圃,还有一块约一百八十公分高度的花岗石,座落於花圃中央,而花岗石上面还雕刻了『陶铸群英』,是建校六周年纪念日所立的,校舍西侧的校园是一个中型的广场,凡是学校举办活动,音乐会或小型活动都是在这西侧广场举办。
『Mango,这栋楼是我三年级的教室,西侧的广场是我国中毕业那一天,在广场举办的毕业典礼。』韦隆凯手指三楼的教室告诉韩尚锡,又告诉他西侧的广场是毕业典礼举办的场地。
韩尚锡仍静静地听着韦隆凯讲述国中时期的生活点点滴滴。
『我们那个时候,面临联考,压力都非常大。我班上的男同学都会在这一区的走廊,开水龙头把水灌在汽球装满,然後让我们班的女同学在一楼经过要进我们楼上时,都会故意把水球丢下去,虽然那水球丢下去离我们班的女同学还有三十公分的距离,那一丢下去,水球的水破在地上四溅,但是在一楼的女同学往往都惊吓的落荒而逃,而楼上的男同学却乐的开心……』韦隆凯分享了水球的乐趣给韩尚锡听。
『哇!你们男同学也太坏了吧!』韩尚锡惊耳骇目的说。
『呵!这还没完呢,我们班的女同学都往上望对我们班的男同学骂声连连,但是他们还是一样完全的无动於衷,他们连老师都吓过呢!』
『不会吧……连老师也吓?你们班男同学真的向天借什麽的?』
『向天借胆,是吗?』韦隆凯苦笑的说。
『对!对!!』韩尚锡点头,又好奇的问:『後来呢?他们有向老师丢过?有被罚?』
『当然有啦!被罚跑操场,青蛙跳、走廊罚站、伏地挺身、打手心都处罚过了,还是一样没用,老师们都无可奈何,顶多在联络簿上写家长严加管教学生在校的行为表现。』
『那是顽皮吧!』韩尚锡笑着说。
『也许吧!不过那一年真的还是非常记忆深刻。』韦隆凯回答的说。
他们参观完了『崇真楼』的校舍,步行来到『崇善楼』的校舍,『崇美楼』的校舍前面临校门,距离校门还有五十公尺距离,面临校门正中央广场有座大理石碑,那座大理石碑上方还有一个像地球仪般的金属类的建筑,球的周围三百六十度,插许多一支支的金属条,就像太阳一样的光芒照射,是学校的精神堡垒,那座精神堡垒还雕刻了『日月光华』四字雕刻。
韩尚锡看着那座精神堡垒,他往前跑到堡垒前方,上下打量那座精神堡垒,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经历狂风暴雨,日月星辰,那座日月光华的精神堡垒仍然伫立在『崇善楼』前,保护着xx国中的每一个校园角落,以及在校的每一位师生。
『日月光华……这一座很特别!好像地球仪……』韩尚锡专注看着精神堡垒,又绕着精神堡垒打量观赏。
『那是学校的精神堡垒,也可是学校的守护神喔!我记得有一年台风刮的满大的,学校的树木都被风吹的惨不忍睹,只有这座精神堡垒仍然毫无发伤……』韦隆凯把精神堡垒讲给韩尚锡听,韩尚锡听了对这座精神堡垒佩服的刮目相看。
後来,韩尚锡从他的背包里拿出相机,韦隆凯看着韩尚锡把相机的套子出,将相机递给韦隆凯,笑吟吟的说:
『凯儿,帮我拍照吧!』
韦隆凯惊愕韩尚锡叫他凯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生平第一次听到别人这麽称呼他,他觉得挺奇怪也挺瞥扭的,感觉好像在叫小孩子。
『嗨!你还好吗?』韩尚锡举起右手挥一挥手在韦隆凯眼前。
『哦,你刚刚叫我凯儿,好奇怪!那感觉好像在叫小孩子……』韦隆凯尴尬的说。
『会吗?不会啊,叫凯儿不错啊,很好听啊!』
『哪会!那是给小孩子叫的!我已经不小罗……』噘着嘴说。
『呵!你本来就是小孩子,你还小我两岁。』韩尚锡微笑的说。
『不要啦,叫我阿凯就好了!』韦隆凯拒绝这样的称呼。
『不,叫凯儿!』
『不,叫阿凯!』
『凯儿。』
『阿凯。』
『这样吧!』韩尚锡从他裤子里的口袋取出一枚铜板,他说:『我们掷铜板来决定,如果是正面,叫凯儿,如果是反面,叫阿凯!我们就不要再争了!』
『啊?』韦隆凯皱着眉说。
『这样吧,』韩尚锡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把凯儿改成英文名字Kyle,你觉得怎麽样?』
『嗯,好!』韦隆凯听了,这英文名字他还可以接受。
韩尚锡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枚铜板,他掷起铜板抛在半空中,铜板落到地面,是正面,韩尚锡赢了,他得意说:
『看吧!是正面,那我就叫你Kyle,这次你可不能有意见了喔。』
韦隆凯虽然很不服气,但愿赌服输,毕竟是他们讲好用铜板决定的,他只好默然接受了。
『Kyle,帮我拍一张照吧!』韩尚锡再次的把他的相机递给韦隆凯。
韦隆凯把相机接过来,韩尚锡站在精神堡垒前方,对着相机镜头微笑。
『我要拍了喔,123……』韦隆凯将镜头对焦对准了韩尚锡,然後按了相机的快门。
『再一张!再一张!』韩尚锡热烈的说,然後他将姿势摆成古时中国的后羿射日,果然真的很符合他身後的日月光华相辉映。
『嗯,好的。』韦隆凯点头帮韩尚锡又拍了一张,按下了快门。
後来拍好了相片,韦隆凯将相机还给韩尚锡,只见韩尚锡说:
『凯凯,来!我来帮你拍一张。』
『不要啦!我不喜欢拍照。』
『好啦!拍一张啦!』
『不要!』
『要!』
『不要!』
『要!』
『不要!』
『看样子,又要掷铜板来决定了,』韩尚锡托了一下下巴,他接着说:『还是一样,如果是正面,就要帮你拍照,如果是反面,就不要帮你拍。』
『好,不过这次换我来丢铜板。』韦隆凯心有疑虑,他担心韩尚锡会狡猾作弊,这次是他主动丢铜板决定。
韦隆凯闭了一下眼睛祈祷着,他将铜板抛在半空中,铜板落下在地面,又是一个正面,韩尚锡嘴角上扬,乐的跳起来:
『嘿嘿!正面,铜板是你丢的喔,这次你可不许赖帐了!』
韦隆凯无奈的看着韩尚锡,又看着地上的铜板,他把铜板从地上拾起来,还正反面检查看看这枚铜板有没有动过手脚,最後他摇摇头的叹了气:
『你都这麽说了,我能说不好吗?』
韦隆凯把铜板还给韩尚锡,韩尚锡将铜板放进了口袋,他拿起相机,微笑的说:
『来,你站在这个堡垒前面,要微笑喔!』
韦隆凯站在精神堡垒前面,虽然他面对相机镜头有点紧张,但韩尚锡示意要他放轻松,他讲了一个笑话说:
『有一个A学生在课堂上打瞌睡,老师很生气的把他摇醒,很生气的跟A生说,你为什麽每次都在上课时,跟周公约会呢?A生回答说老师你错了,我现在都跟他女儿约会了……』
韦隆凯听了,他在镜头前忍不住的笑了。
『对,就是这样!』韩尚锡在镜头前迅速的按下了快门。
『再一张!』韩尚锡又拍了一张,这次韦隆凯不那麽紧张了,他自然的看着镜头让韩尚锡拍摄。
韩尚锡拍完照片,韦隆凯说:
『你这个笑话挺好笑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我班上的同学都会讲给我听啊,好笑和不好笑的我都听过,鬼故事我也听过了。』
『哦,你听这麽多喔!』韦隆凯睁大了眼睛,他诧异的说。
『也还好啦,我还听过一个更好玩的,我们班在上音乐课时,音乐老师教我们唱英文歌曲Areyousleeping?Areyousleeping?brotherjohn……DingDingDong!』韩尚锡讲了他在音乐课的趣事,他接着说:『老师叫我们反覆的唱几遍一直唱,结果唱到最後,我班上的同学把歌改成了Areyousleeping?要订便当了!订便当。』
韦隆凯听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他笑着说:
『哈哈!笑死我了!这个好笑!』
『那你要听鬼故事吗?』韩尚锡问。
『会不会很恐怖啊?』韦隆凯
『如果你敢听,我就讲给你听!』韩尚锡笑笑说。
『这……』韦隆凯犹豫,他接着问:『你要讲的故事会不会晚上会做恶梦啊?』
『我是觉得还好,而且现在还是白天,』韩尚锡他说,仰望了一下天空,视线回到韦隆凯面前:『只要没有做亏心事,就不用害怕!』
『是哦!』韦隆凯听了,咽了一下口水,说:『那……你不要讲的太恐怖哦!要是太恐怖,我会把耳朵摀住然後跑走!』
『哈哈!你太夸张了!』韩尚锡笑着说:『阿娘这个故事,是韩国的民间传说,在四百年前,密阳府使的女儿阿娘有张漂亮的脸,她是所有男人们梦想的情人。其中好色的官差垂涎阿娘的美色,他收买了阿娘的奶妈想要占有阿娘,在阿娘的强烈反抗下他拿出短匕威胁阿娘就范,最後阿娘选择以死抗争。』
『故事就这样哦?』韦隆凯听了,觉得没想像中的恐怖,他说:『不恐怖啊!』
『故事还没完呢,後来过了几年,密阳只要有新任府使到来,上任第一天就会遭遇灭顶之灾,一上任就死掉,於是所有人都不敢再接任密阳府使。後来一位文笔虽好但因缺少後台而没有考上科举的落败状元来到了密阳,自愿申请担任密阳府使。上任第一晚发生这样的对话:「这麽长的时间终於等来了给我报仇的人,见到你很高兴!」』
韦隆凯听的入神,韩尚锡又继续诉说故事:『落败状元问:「你到底是鬼还是人?」那个女鬼说:「我是密阳府使的女儿,不幸被奸人害死。为了寻找能为我报仇的人,我看了很多新上任的府使,不过直到今天才看到您这样的好人。请替我伸冤吧!」!』
『当然要伸张正义啊!後来呢?』韦隆凯愤愤的说。
『落败状元问:「你的仇人是谁?」,阿娘回答:「明天清晨我会化作蝴蝶落在杀死我的奸人身上。」』韩尚锡又继续说故事。
『後来呢?』韦隆凯问。
『第二天早晨,新任府使大人聚集了所有官奴们,他发现有一只蝴蝶落在了其中一个官差身上,他立刻把官差抓了起来判了刑,府使大人替阿娘报了仇。府使大人後来回头寻找阿娘的屍体,上面还插着自卫用的刀。当府使大人拔下刀同时,阿娘的形体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她的骨架。府使大人找了个好地方埋下了阿娘的屍体埋藏了,此後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阿娘的冤魂。』韩尚锡说完了韩国民间阿娘的故事。
『哇!这样阿娘可以好好的投胎转世了!』韦隆凯听完故事,他松了一口气。
『你不害怕吗?』韩尚锡看着韦隆凯,他问。
『不会,你一开始就跟我说没有做亏心事就不要害怕!所以我很认真的听完故事,』韦隆凯摇摇头,他接着说:『这个故事给我一个感想,有句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中自有因果在安排。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这故事就是告诉我们善恶到头终有报!』
『什麽人?什麽天?』韩尚锡听了一头雾水,说:『还有什麽报?』
『哦!那是中国的一句谚语,』韦隆凯忘了韩尚锡是韩国人,他解释的说:『就是说人要心存善念,若是做太多坏事情,有一天遭到报应老天爷会惩罚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韩尚锡听懂了,他问:『你说什麽人什麽天和报?』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韦隆凯慢慢的回答。
『人在做,天在看,』韩尚锡把韦隆凯说的话,然後回想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念:『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哇!你会了!』韦隆凯高兴的拍手。
『谢谢你教我一句中国的谚语。』韩尚锡微笑答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韦隆凯脸红,他挥挥手的说。
『哦?』韩尚锡听了,好奇的问:『这也是谚语?』
『嗯,可以这麽说啦!』韦隆凯说:『这个意思就是小事一件,不用客气啦!』
『你可以再教我一次怎麽说?』韩尚锡望着韦隆凯,他说。
韦隆凯点点头,说:
『当然可以啊!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举手之劳,不是挂屎!』韩尚锡照着说。
『怎麽我听起来怪怪的?』韦隆凯皱了眉,清晰的说:『不足挂齿。』
『不煮挂屎!』韩尚锡说。
『啊哟!不是啦!』韦隆凯翻了翻白眼,他解释的说:『不足的足是ㄗㄨˊ念第二声上扬,挂齿的齿要念牙齿的ㄔˇ,要念第三声。』
『不足挂齿……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对吗?』韩尚锡很认真的念,然後回想的说出完整句子。
韦隆凯开心的点点头说:
『太好了!你又学会一个成语了!』
韩尚锡听到韦隆凯这麽称赞他,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站在精神堡垒前方笑的非常开心,最後韩尚锡提议请校门口的工友伯伯帮他们在精神堡垒前拍合照留影,这是韦隆凯第一次和韩尚锡合照,在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留下了生平的第一次合照,而这第一次的合照是他们的青春时光剪影。短短几天,从韩文的字条事件到来参观他的国中学校,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度过最快乐的小小时光,也对彼此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和了解,两个人结束了拍照,他们回头前往後栋的「崇美楼」学校後门方向走去。黄昏时刻,黄橙橙的落日带着万丈光芒的几许彩霞,染红了天空,染红了校园的操场,黄昏的斜阳将他们的身影,瘦瘦长长的投射在操场的PU跑道上。
他们走出了学校後门,在学校後门的红砖道漫步,红砖道旁的马路上有一台发财车,韦隆凯看到那台发财车,他眼睛一亮,拉着韩尚锡跑了过去。而韩尚锡搞不清楚发生何事?他被拉着跑,最後他们在发财车前停了下来。
停下脚步,韩尚锡在原地喘口气,他不解为什麽韦隆凯突然拉着他跑,然後停在那台发财车前,他开心地望着那台车,韩尚锡看那台车,它并没有华丽的外表,他不知道韦隆凯为什麽那麽如此开心?韩尚锡只看到那台车围绕了好多人,那台车前面挂了个白底红字的两字『鸡排』招牌。
『你怎麽了?突然拉着我跑……?』好一会儿,韩尚锡喘气着问。
韦隆凯手指着那台车,韩尚锡转头望向那台车有一对老夫妻在卖鸡排,他们的车子围着客人正在抢着买鸡排和葱油饼,他看到这样的场面,瞠目结舌。
『哇!好多人……』韩尚锡诧异的说。
『Mango,这家的鸡排和葱油饼很好吃喔!老板跟老板娘为人真的很好,他们卖的鸡排品质好又大块,至於葱油饼嘛……更不在话下了,皮厚馅又多,加个蛋保证你吃的皆是人间美味……』韦隆凯得意的介绍给韩尚锡这家的鸡排是这麽好吃。
『哦,真的有那麽好吃……?』韩尚锡好奇的说,他转向看卖鸡排和葱油饼的老板和老板娘在张罗客人。
『呐,如何?要不要吃吃看?』韦隆凯微笑的问。
韩尚锡点点头。
韦隆凯对发财车的老板说:
『老板、老板娘,我要一个鸡排,还有一个葱油饼加蛋。』
老板娘听闻声音,她抬了头,讶异的说:
『同学,你好久没来了……怎麽都没看到你呀?』
『老板娘,我已经毕业了!我今天带我高中学长来逛我的学校!』
『哦,是这样啊!你们这些学生一年一届毕业的人那麽多,我记不得啦,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呀!不过你比较特别,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
韦隆凯听老板娘这麽对他说,加上旁边还有其他的客人,他蛮难为情的。
在等待之余,韦隆凯和韩尚锡聊天,韦隆凯说:
『我们以前在拼联考时,课後辅导我们班的同学都会用童军绳把绳子绑的拉长一点,然後把它绑在水桶的挂勾上,在走廊用绳子慢慢的将水桶拉下去给老板,水桶里面装的是买鸡排的钱,然後老板把鸡排和葱油饼放在水桶里,我们班的同学在把它慢慢的拉起来。』
『哦,听起来好酷!呵呵!』韩尚锡认真听着。
『这还不只这些哦,我们班因为用这样的方式做法,就连隔壁班都开始学用我们的方式,就这样有好几个班级都拿水桶来跟老板他们买鸡排。』
『呼!这个更妙!更绝!看来我今天一定要来品嚐这家的鸡排看看了!』韩尚锡听了,开始对鸡排产生了好奇的兴趣。
『同学,你的鸡排好了喔!』老板娘微笑的喊。
韦隆凯跑了过去,走到老板娘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零钱给老板娘,老板娘把两份鸡排和葱油饼装进袋子里。
『欸?老板娘,我只叫一个鸡排和一个葱油饼加蛋,怎麽多了一个鸡排?』韦隆凯疑问看着袋子里的鸡排,他说。
『嗯,我们多送一个给你!好久没看到你了,我跟我老公看到你都很开心啦!』老板娘她微笑的说,手上正忙着煎葱油饼,而老板在一旁忙着翻炸鸡排也微笑着。
韦隆凯一听,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他望着老板和老板娘,夫妻俩的汗水和双手,开着这台发财车养一家老老小小的生活,让他内心感到窝心的感动,对他们说:
『老板、老板娘,谢谢你们。』
『啊呀!不用那麽客气啦,你们这些都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的小孩也是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啊……』老板娘纯朴的笑容,她说。
韦隆凯微笑的点点头,他跟老板和老板娘寒喧了几句,向他们答谢拎着手中那热热的鸡排和葱油饼,里面含有老板和老板娘的汗水与爱心,我想这会是他一生中,吃过最难忘的鸡排。韦隆凯走到韩尚锡面前,他从袋子里拿出香鸡排递给韩尚锡,他说︰
『我刚刚本来只叫一个鸡排和葱油饼,老板娘她多送我们一个鸡排!』
『哇!这麽好,嗯……可能她喜欢你喔……』韩尚锡听了很讶异,他又笑着说。
『……』韦隆凯听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靠在学校的围墙前,蹲了下来,开始吃了鸡排起来,韩尚锡说:
『这台湾的鸡排,比我家乡的炸鸡还要好吃!』
『韩国也有卖鸡排?』韦隆凯问。
『只有炸鸡,我们没有这麽大块的。』韩尚锡说。
韦隆凯看着韩尚锡吃鸡排,吃的津津有味。
他们吃完了鸡排,剩下袋子里的葱油饼,韦隆凯将葱油饼递给了韩尚锡,
韩尚锡疑惑的问︰
『你不吃啊?』
韦隆凯摇摇头,他把吃完的鸡排纸袋收拾到塑胶袋里。
『你不吃我会不好意思耶……』
『没关系啦,你吃就好啦!』韦隆凯说。
『不然我们一起吃啊,如何?』韩尚锡笑笑说。
『没关系啦,你吃就好了!』
『那我们来掷铜板来决定好了!』韩尚锡说,声音里夹着笑。
韦隆凯一听,双眼睁的很大,他心想:『不会吧?他又想要来这一招,如果他真的要掷铜板决定,只怕路人会用什麽样的眼光看待他们?』
够狠!韦隆凯亏韩尚锡又想到这个妙招,韩尚锡又用他那招牌的笑容停留在他的脸上,韦隆凯叹气的摇摇头,说:
『嗯,好啦!一起吃就一起吃,有什麽好怕的!』
韩尚锡乐的将手中的葱油饼打开了,他咬了一口,又将葱油饼拿到韦隆凯面前,韦隆凯也很乾脆的也咬了一口,就这麽的你一口我也接一口,将那一块葱油饼吃的一个都不剩,他们吃的满嘴都油油的,韩尚锡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包面纸随身包出来,抽了一张面纸递给韦隆凯,韦隆凯也抽了一张递给韩尚锡,他们擦了嘴上的油腻,将地上吃完剩下的袋子打包,起身往学校後门方向走去。
转过了墙角,他们走到停机车的红砖道上,韩尚锡从背包里取出了车钥匙,发动了机车的引擎,韦隆凯坐上了机车後座,韩尚锡也发动了加速油门,车子往前市区驶去,夕阳渐渐的西沉,天空的霞光慢慢的淡去,而夜暮低垂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