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拆开一包草莓口味的乖乖,决定不要思考这个问题,反正再怎麽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倒不如吃最实际。
隔天下课,我和方偃月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一人搬着一叠厚厚的周记和作业簿,正猜拳决定谁要拿剩下那一叠考卷时,她突然大叫一声,指了指後面。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程希又和司马言光两个人站在一起,司马言光看起来有点气愤,嘴巴快速地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麽,程希又只是顶着一双微红的双眼,看起来无助又无奈,不时地拍着他的肩膀,反过来安慰他的样子。
「啧!校园王子现在也会捻花惹草了!」方偃月说得很大声,完全不怕别人听见。
她讲了司马言光最讨厌的话,他最恨别人那样叫他,从小时候起就特别反感,闻言,他立刻恶狠狠地转过来,「你说谁是校园王子!」
「这里除了你是男的还有谁啊?我吗?」
他骂了句丑女,不理我们,拉着程希又往反方向走,完全没和我讲一句话。
这实在很不对劲,平常,他绝对不会主动和女生扯上关系,除了好哥们以外,对外,他对谁都表现出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把礼貌挂在身上,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我从没见过他和一个女生连续相处超过十天以上,除了我以外。
那天下课,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我,我都没有接到,我把手机丢在书包里,和班上女生跑去福利社买面包吃,以免待会留校自习肚子饿。等到回到座位上时,才发现几通未接来电,最後他放弃了,丢了封讯息给我,说他有事先走,要我自己搭公车回家。
语末,他还叮嘱了一句:不要乱买零食吃。
就算放学谁比较晚下课,我们也都会互等对方结束,即使他先回家了,也会等我结束後再来学校接我一趟。
我震惊了,叫我自己回家,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我抓起手机往校门跑,方偃月在後面叫我,说她要把巧克力波奇棒最後一根吃掉我也不理,拼命往楼下冲,远远的,我看见程希又站在我平常站的脚踏车後座上,和司马言光一起离去。
这下我更震惊了,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他的後座除了司马阿姨和我以外,没有第三个人坐过,但他现在⋯⋯居然让程希又占据我的位置。
我如遭雷击,难道他再也不载我回家了吗?
第二天早上,他还是一如往常地来载我上学,放学要我自己回家,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也是、第五天也是⋯⋯
我觉得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妈见我又开始搭公车回家,就问了我一句,我一五一十地回答,并跟她说司马言光最近很奇怪。
她边擦桌子边说,「这有什麽好奇怪的。」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在说母鸡生鸡蛋一样普通的事,「他为什麽一定要载你回家?」
「因⋯⋯因为他打赌输了啊。」
「喔,然後呢?」
「然、然後⋯⋯」
「他为什麽不能载别人回家?脚踏车是他的,他想载谁就载谁。」她转过来,用湿抹布抽了一下我的大腿,「你才有够神经大条,整天净会给别人添麻烦!下次自己走路回家,我又不是没生腿给你,好手好脚的还整天要别人接送,你不丢脸我都替你丢脸!」说完,她抽走我手上的空杯子,开始碎碎念生了个女儿都不会帮忙做家事。
电视上的卡通正在播着探险活宝,老皮操着一口香港口音,黄黄的皮肤看起来很有喜感,牠把手伸得无限长,绊了泡泡糖公主一跤,粉红色的公主立刻气呼呼地跳起来,掀开她的实验室护目镜,四处张望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我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电视上的搞笑卡通,脑子却想着另一件事。
隔天一早,我告诉司马言光,「以後我自己上学。」
他看着我举在他面前的手,再看看我,「你撞到头?」
「我买了新鞋子。」我指指脚上新的红色球鞋。
他不明就里,「所以呢?」
「我以後自己去学校就好了,下课你也不用来找我。」说完,我迈步向前走。
他追过来,「你干嘛?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麽?」
「没有啊。」
「那你干嘛突然这样?」
「我只是想说,这样下课你还要载两个人,实在太辛苦了。」
他有点吃惊,「你⋯⋯你知道了?」
我趁着绿灯快速跑过马路,公车站牌旁已经站了许多等待上车的学生。
我走过去加入他们,司马言光牵着脚踏车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