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繽紛花店紀事 — 第10章 關於選擇(1)

正文 繽紛花店紀事 — 第10章 關於選擇(1)

小敏的婚宴结束之後,薇玲告诉好友们她太疲累,婉拒了朋友的续摊聚会。

回到市区,依旧心烦意乱的她,决定开车出门,往山上去。

不知不觉地,她开车到了锺姐在山上的工作室,薇玲突然发现她很希望能找锺姐说说话。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事先打电话给锺姐,告诉锺姐她要过来,她把车子在工作室附近停好,心里想着锺姐也许不在家。

她往庭院走去,远远地,就看到锺姐正弯着腰,在庭院中整理花木。

她走到庭院前,喊了声:「锺姐!」

锺姐直起身子,看见她,高兴地跟她打招呼,「嗨,薇玲,今天怎麽会突然有时间过来?」

但是在看到薇玲脸上的表情和红肿的双眼後,锺姐立刻关切地问道,「薇玲,怎麽了?你还好吗?」

「我……」眼泪从薇玲的脸上滑下,她摇了摇头,「我不太好……,锺姐,你有空吗?我能不能跟你聊聊?」

「当然好!来,没事的!进屋来坐坐,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没有什麽事是不能解决的!」

「锺姐,我们可以坐在院子里吗?」

「当然可以!薇玲,你先到树下那里坐下来,我马上过来。」

薇玲在老树下的圆桌坐下,锺姐很快地加入她,并在她面前放了一杯热茶。

「薇玲,休息一下,不急,你慢慢说。」

薇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锺姐,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有一些烦恼的事希望能和你聊聊,你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关於我大学男朋友唐宇的事吗?」

「嗯,我记得。」锺姐点点头说。

「唐宇前一阵子回来了,我们最近有了一些碰面的机会。在唐宇回来之前,我认识了一个搬到我家对面的新邻居,他叫杜展轩……」

她开始缓缓地把这一阵子和杜展轩之间的相处情形,以及唐宇回来之後的事,都告诉锺姐。

「杜展轩是个很积极的人,他跟唐宇,是两个很不一样的人……和杜展轩相处时,我很快乐,但是我也很害怕,害怕有什麽地方是我疏忽的,有什麽地方是我没有看见的、但却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可能会有的问题……」薇玲停了一下,继续说着,「发现他拿我打赌的那一刻,我真的好生气,我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会这麽难过……」

「如果他会拿我打赌,我是不是只是他的一个游戏?如果他会瞒着我这样打赌的事,会不会他也有很多其他的事也瞒着我?就算,这只是他和朋友间的一个玩笑,但是打赌就让我这麽伤心,如果他背着我做其他的事,我会有多受伤?」

「唐宇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认识他很久了,但是他也让我伤心过……虽然已经过了这麽多年,但是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过去和唐宇相处的情景,在这些年里我也想过,如果那时候事情的发展不一样,今天我们两个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是现在,唐宇真的开口问了我这样的问题,我却发现,我一点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

锺姐静静地听着薇玲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麽做才对?我现在只觉得心里一团乱……」

她难过地看着锺姐说,「我没有办法知道,我到底应该要怎麽做,我的选择才不会出错?我好像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怎麽做才能避免过去的一切错误,才能预防以後所有可能的问题,但是我愈想,愈看不清楚……」

「别着急,薇玲,别这麽急迫地逼你自己,先让自己休息一下。」

锺姐的安慰,让她慌乱的心情慢慢安定下来。

锺姐温柔地看着她,说道:「薇玲,关於怎麽做才是最正确的,我想先跟你分享一些事,你有时间听我慢慢说吗?」

她点了点头。

「薇玲,你知道我做陶艺创作已经有很多年了。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主修陶艺创作的学生。我很早就确定自己要走这一条路。」

锺姐对她微微笑,说道:「我是一个很用功的学生,总是用尽全力地,学习一切能接触到的陶艺相关知识,像是各种釉药的配方、烧窑的温度变化这些技巧,我也花费大量的时间,不断地练习创作。」

「毕业後,我在一位陶艺家的工作室里,实习了很长一段时间,跟着陶艺家实际操练烧窑的功夫,累积各种情况的经验。」

她缓缓说着:「後来,我开始在自己的工作室独立创作,投入的时间和心力更多了。随着逐渐专注在自己最喜爱的青瓷创作上,专心钻研青釉的色泽变化,也累积了大量的失败经验,直到我能很有自信地说,我可以近乎准确地捕捉到心目中想要的作品颜色。」

「经过这麽多年的全心投入,这麽多的努力,在某一个范围的风格里,我终於能掌握一切细节,烧出我想要的色彩的作品。」

「但是,薇玲,」锺姐停了一会儿,看着薇玲说,「那些我费尽心思的作品,不是我最好的作品!」

「我最好的作品,来自我的失败。」

锺姐微笑地说:「我最好的作品,有着那些逸出我的控制之外的变化,也许是因为某个我不小心疏忽的细节,也许是在某个步骤中发生的意外,那意料之外的变化,丰富了我原来的设计。」

锺姐喝了口茶,说道:「当然,不是每个失败,都有美好的结果。但是每一片失败的陶瓷碎片,都将一些珍贵的经验教给了我,我才能做出现在的作品。」

「薇玲,我相信,『爱』是神赐给人最宝贵的礼物。」锺姐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温暖的关怀,「就像是阳光与雨水,都是我们白白得到的。我们不知道为什麽它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不只在感情,在亲情和友谊,也在我们每天所依赖的、人与人之间的善意里。」

锺姐停了一下,继续说着:「但是我也相信,『爱』,同时也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生命里最不容易完成的作品,是一门最困难的学习功课。」

她对薇玲微微笑,「虽然『爱』这门功课是这麽地不容易,不管我们有多麽努力,总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正确、最能避免一切风险与错误。我们总是会牵挂害怕,会犯错受伤,会期待,也会失望,但是薇玲,我相信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包括每一个『错误』,都帮助我们在现在,成为一个能更成熟去爱的自己。」

「尽管『爱』是如此地无法掌握、无从预测,然而,我相信最重要的是,薇玲,只要我们还有生命气息的一天,我们都有机会继续学习这个神所赐予的宝贵礼物,在现在的这个时刻,带着这个珍贵的礼物走向未来。」

「我不能告诉你该怎麽做选择,但是你的心会知道。不管你最後的决定是什麽,薇玲,不要害怕,安静下来,聆听你心里的声音,我相信你会知道该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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