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大清早六七点的光景,楼下传来非常不和谐的砸门声。
咚咚咚——
不二翻了个身,拉起被子蒙住脸。
咚咚咚——
忍无可忍!幸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拖着鞋子不耐烦的下楼开门。
“重大进展!重大进展!”甫一开门,白石嘹亮的嗓门如同大功率冲击波震的幸村头皮发麻,幸村没好气的一把堵上白石的嘴,对方意欲脱口而出的下文就变成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幸村白了他一眼,“周助还在睡觉,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彼时只能露出双眼的白石赶紧点点头,才终于从幸村压迫性的桎梏下解放,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幸村低笑一声,走进厨房为白石倒了杯水,又特意拉出两把椅子,就着空荡的大厅坐下。这一连串的动作结束时,白石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水也顾不上喝的怪叫起来,“你、你、你、你谁啊?”
幸村轻挑眉梢,“你看着像谁?”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怎么回事?”白石一手托着下巴,故作侦探的姿态,转而眼眸一亮,“因为你家小学弟?给你惊喜了?”
…这该死的莫名精准的直觉。幸村不动声色的笑着,绛紫的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光。白石被幸村盯的浑身不自在,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干笑道,“哈、哈……说正事,说正事。”
“昨天早上,警视厅收到一封匿名信,八成是直接投递到收件箱的,没有寄信人也没有邮戳。”白石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封已经被拆封的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
“这是高桥美里和……谁?”
“上杉惠子。”白石挑出其中两张,严肃道,“我们排查了一天,从高桥美里关系亲密的朋友开始一一盘问,但奇怪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照片中的高桥亲密的搂着上杉,与上杉共吃同一块蛋糕,笑容甜蜜。而另一张照片上,高桥与上杉手牵手走在夜半的东京湾,流光拉长夜影,看上去无比和谐。类似的照片还有很多,她们在一起亲吻,跳舞,彼此交换尾戒,就像每一对儿闺中密友,如果高桥不曾刻意隐藏上杉的存在。
幸村沉吟不语,纷繁的思绪狠狠绞在一起,仿佛一台坏掉的搅拌机。白石的独白还在继续,“还有更奇怪的,我们按照网络上的地址找到那家美容院,却得知她们的老板早在半个多月前就了无音讯。”
“之后我们深挖了上杉惠子这半个多月的信用卡记录,除了半个多月前忽然向她的员工们各支付了一笔数额庞大的工资——她的员工们这么声称,之后再无消费记录。就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简直不可思议!”
的确。幸村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白石,你是否调查过最近一个月全国范围的整容记录?”
闻言,白石露出‘不愧是幸村’的了然目光,“你反应挺快的嘛。针对上杉的美容院,我们进行深入调查后发现,她们偶尔会做非法的整容手术,并且要价不菲。因为是暗地进行,当然不会有官方记录,经过我们技术人员的进一步发现,可做过的事不可能毫无痕迹。花了一整个晚上,我们的技术人员终于找到了最近一次整容手术,正是在半个月前进行的!”
“看来我们复活的高桥小姐…….找到了?”
白石得意的点点头,“正是这个上杉没错。我估计高桥美里决定与忍足结婚的原因,十有八九是想摆脱上杉惠子。然而这一行为恰恰激怒了上杉,于是半个多月前,上杉整容成高桥美里,在单身派对上叫走了高桥,杀死她后又弃尸城郊,砸烂面部烧毁指纹和衣物大概是为了尽量拖延发现女尸身份的时间。之后又给高桥的朋友发短信说自己先回家……”
“事实上,她真的借用了高桥的身份回到高桥家。”幸村接上白石的推测,继续道,“换上高桥的衣服出现在婚礼现场,刻意与周围人打招呼留下高桥来过的印象,而做这一切的原因——”
“给自己留下逃跑的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的不二眉眼弯弯,好像早已清醒过来,“学长是打算说,上杉惠子模糊女尸的身份,又刻意出现在婚礼现场,只是为了推迟人们发现高桥美里已经死去的事实,对吗?”
幸村诧异的回头,听到小学弟一脸真诚的询问,又好笑的点点头,“没错。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不二上一秒还温顺的目光骤然犀利,直指白石,用颇为怨念的语气不满道,“在某人敲门的时候。”
“……我错了。”白石后背一僵,在来自对面两道怨气强大的视线中干声道歉。
“不觉得奇怪吗?”不二没有理会白石的道歉,只将疑惑的眼神转向幸村,“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只身去高桥家不是很容易露馅吗?而且,那天清晨离开的很早吧,我听说五六点就从家里出发了,结果七点多才到达现场,在外面晃荡的越久,碰到的熟人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吧……就算身材和声音相近,长相相似,但要完全代替一个人,却是不可能的。”
幸村垂首想了一会儿,认为不二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但事实是,上杉伪装成高桥的事曝光风险并不大,她们既然是恋人,长期相处又不为人知,彼此足够了解的话,仅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想要伪装也不是不可能。
“还真是一团糟啊……”
白石长叹一声,收起桌上的照片,“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及时通知我,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算你识相。”
幸村站在白石的背影里,轻笑着送别。这桩案件的确扑朔迷离,引人遐往,只是,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毕竟,这可是四年一次的,二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