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又辰的嫂子很亲切，她没有说她的名字，只要我叫她王姐。
王姐介绍了下他们画室的工作，很简单，也很轻松，就只是在打烊之後稍微打扫一下地板，说真的，这些工作她自己也可以做，真不了解她为什麽要找这麽多人。
华又辰带我进到画室後面的仓库拿了一个画板，他借给我几只素描笔及软橡皮，拉着我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教我画图。
我们从最基本的几何石膏像开始，他拿着一张十六开的纸跟着我一起画。
素描笔在他的手上像是活了过来般，不一会儿，几个长方形石膏像出现在素描纸上。
「看懂了吗？下笔不要太大力，打草稿的时候不要用笔芯比较硬的笔，边框也不要太明显，打草稿是打明暗分界，太深就会变成区域涂鸦了。」他拿了只3B的笔给我，「你画画看，先打草稿，打完我再帮你修。」
「嗯。」
我拿起笔，用着一个我不太熟悉的方式握笔。
第一笔下去，我还是不小心划的太大力，拿橡皮擦擦掉後，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没关系，继续画下去，一笔画完，中途不要停顿，要不然你的线会长毛边。」华又辰见我停下笔，探头看了一眼。
等到打完草稿，他坐到我的身旁，拿起画板替我修改草稿。
原本我已经觉得满意的草稿在他手下修改後，瞬间变得更加完善。
「接下来就是上色了，要注意渐层和反光。」
上明暗比我想像的要困难许多，渐层是个很有难度的技巧，反光更不用说了，我的观察力没有他那麽仔细，很多华又辰指出来的反光我都没看到。
在画素描的过程中，我几度恍惚，灵魂竟像是忽然被抽出来。
他，也喜欢画画。
赵祈琙
『欸，冯彩彤，我教你画画吧。』
他拿起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一个粗略的人像草稿，然後用最重的笔触将整张纸涂黑。
『呐，你喜欢吗？』
这个名字我很久没想起，事实上，关於那年的回忆我总不愿去回想。
除了徐妙，我不知道那些黑暗中的人，有哪些还值得我留念，就算我曾经那麽喜欢他。
『你为什麽……不能放过她？』
『你难道不想知道，一个人可以绝望到什麽程度吗？』
所以，你得到答案了吗？
我讨厌赵祈琙，但我也可怜他。
他比任何人，都要可怜。
可是我恨他，比谁都要恨他，我恨他那扭曲又变态的心理，也恨他过度的偏执，更恨他造成了我们那一连串的悲剧。
在徐妙做出那个选择时，我眼睁睁看见他脸上绽放出的笑容，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那个男孩比谁都更期待那一天。
『谢谢你。』
他那句话不知道是对着我说，还是对着徐妙讲，我只知道，那是他最轻松的一天。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双颊已被眼泪蔓延，手中的画笔也掉到了地上。
华又辰没有说话，装作没看见的在一旁画着他的水彩画。
我用双手胡乱的把泪痕逝去，捡起画笔继续画上背景。
凌乱的背景，就像我的心湖一般，激起阵阵汹涌的波涛，久久无法平静。
我拿着画笔，戳戳华又辰的肩膀，他转过头，伸手拿过我的成品。
「还不错啦，比我第一次画的还要好，看来多话几次就可以出师了。」他边帮我把渐层过度，一边说：「你的渐层画得很好，但是不够细心，我不太会替别人改素描，你这个要是拿去给顾之笙，他能帮你改得更好。」
他的笔触很细腻，把我没涂到的地方都细细的补好。
此刻的我，却没办法专心听他讲话，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任何事情上，於是我转而看向他还没画完的水彩画。
那是一个女孩，我觉得有些熟悉，却因为无法思考，且他还没画完，而没有想出那是谁。
我只能很确定的知道，她不是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