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我和爸爸妈妈一样吗?我想陪在他们身边。」那是她对雷瑟说的第一句话,由一个五岁,毫无求生意志的孩子所说出来的,「可以吗?」
「你先休息吧!」面对这样的孩子,雷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麽,可是他的老师交代过要好好照顾这个从人口贩子手中救回来的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是什麽?」她只记得那些常常打她的那些人都叫她几号几号的,那是她的名字吗?
听到这个答案,雷瑟愣了一下又回过神来,「那你的爸爸妈妈怎麽叫你的?」
垂下眼帘,她试图在脑海中寻找还没忘记的零散记忆,「夜……大概吧?好像说我是夜晚还是什麽的孩子,所以是夜。」
「那先暂时叫你夜吧!我是雷瑟˙审判,这段期间我会负责照顾你的。」
没有得到回应,雷瑟上前查看,夜的眼睛还睁开着……或许是因为会习惯性地陷入发呆来感受不到被打的痛苦,夜陷入发呆状态了。
叹了一口气,雷瑟才当上小骑士三年,他对眼前的孩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雷瑟。」房间门被打开来,夏佐难得露出真正抓狂的表情来,「把那个孩子带上,那些贩子和买主的审判要开始了,那孩子是很重要的证人和受害者。」
「是!」
雷瑟拉着夜的手,跟在夏佐後面走进了审判所,可以看到那些贩子跟买主已经都被压制在正中央了。
「呵呵!没想到最後会是被审判骑士逮到,果真名不虚传啊!」似乎是人口贩子中的统领再看到夏佐出现後轻笑了几声,但是在看到雷瑟身边的孩子後开始大笑,「哈哈哈!原来你们把那个孩子带走了吗!那个不该存在的诅咒之子!」
「你说诅咒之子?!」夏佐看向夜,那样的孩子居然是精灵和人类的孩子吗!
「不该存在的诅咒之子啊!你就好好地为这世间带来灾难吧!……啊!」底下的圣骑士看到夏佐的手势,没等对方讲完话,直接一个鞭子就招呼过去了,「哈哈哈!!诅咒之子就是诅咒之子!这是什麽都没法改变的!」
当讲完最後一句话後,对方只是一直大笑着而已,而事後的拷问也证明对方根本已经失去理智了。
结束审判後,夏佐召集了其他十二圣骑士去到教皇书房并告知了夜的事情,每个人的表情并不相同,只是他们都有个共同疑问,那孩子接下来该去哪里?
「我要去死吗?」站在夏佐旁边的夜,看着默不作声的大人们,小小的脑袋只有想到这个想法。
夏佐斥喝,「胡说八道!你还只是个孩子!怎麽能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我应该要去哪里?」面对夜的问题,夏佐沉默了,一个半精灵孩子对於不了解的普通民众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可是精灵族避俗隐世很久了,根本无人知晓在哪里。
教皇叹了口气,「也只能先将这个孩子留在神殿了,或许精灵族会派人会前来寻找这孩子。」
「如果精灵族真会把这孩子找回去,早就该出现了!……抱歉!失礼了。」
「没关系的,夏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也是,如果精灵族在意的话,早就该派人把这孩子带回族里照顾了。」
最後大家同意让这孩子留在神殿,由教皇照顾。
***
「雷……雷……雷?」夜又将视线放回书本上,本来是由教皇负责照顾她,只是在看到教皇要上课的时候,就自己误打误撞走来图书馆,刚好遇见来读书的雷瑟,几个题目试探了一下,雷瑟发觉夜根本连字都不会写也不会认,更重要的是有些字也还不太会发音,「我不会,你的名字。」
「雷瑟,你再念一次。」
「雷…瑟?」
「就是这样,你念的很好。」
「雷瑟,那个要怎麽念?」看着本来对什麽都毫无兴趣,甚至放弃求生意志的夜会对书本产生兴趣,对雷瑟来说是个很好的开始,「雷瑟?」
雷瑟露出微笑,「抱歉,刚才走神了,我看看。」
看了下时间,雷瑟也差不多要准备回去上课了,只是某个人拉着他的袍子不让他轻易走掉。
「你还会来教我读书吗?我想要念书。」
沉思了一会,雷瑟低下身摸了摸夜的头,「知道了,以後这时候我都会来教你念书,所以让我去上课吧!明天再教你念书。」
「好。」
之後,每到这个时间,雷瑟都会来图书馆教夜念书,夜的学习和理解能力非常优秀,才过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可以自己读完一本书不是问题,虽然一般五岁的孩子还没办法做到这个程度,但是一想到夜的半精灵身分,或许这也是精灵族那边遗传的?
「你很喜欢书吗?」
「喜欢,我很喜欢。」小小的手掌拉住了黑色袍子的一角,「也喜欢和你一起念书。」
雷瑟摸了摸夜的头发,露出微笑,「我也喜欢和你一起念书。」
「雷瑟、夜。」抬起头,是夏佐,雷瑟并不意外老师会知道自己在这边,因为自己已经有事先跟夏佐讲过念书的事情,「走吧!去教皇陛下那边,有客人来了。」可是,夏佐此刻紧皱着的眉头却很深,让雷瑟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肯恩˙祈,请多指教,审判骑士。」雷瑟牵着夜的手,同样也是跟在夏佐身後,只是这次面对的是,据说是已经隐世的精灵。
「你是来把这孩子带回去的吗?」
「关於这件事情,我想先跟你们道谢,谢谢你们照顾这个孩子,对精灵而言,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
「就因为这样让这孩子变成那种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没有的样子吗!」夏佐早就不管眼前的人是精灵还是神了,他只知道,因为大人的疏忽而让一个孩子变成这种样子,他实在没办法忍受,「那麽乾脆让这孩子留在这里还对她好一点。」
「人类不是很害怕诅咒之子吗?交给我,我会负责抚养她长大成人的。」
「我拒绝。」
雷瑟看了看肯恩,又看了看夏佐,自己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就正常程序来说,应该要把夜交给肯恩才对,可是刚才夏佐所说的话,连自己都很认同,那样直接放弃求生的孩子居然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而造成的,那麽回去那边到底是不是好的?
「不管怎样,那个孩子我都要带回去族里。」肯恩的态度非常强硬,直接一把将夜拉到自己旁边,脚底下出现了传送阵。
「你居然这样子!」
传送阵开始发亮,夜只知道这个想带自己走的人是精灵族的,也是自己的族人,可是,她不想回去……她还想跟雷瑟一起念书,还想要接触更多的书本,然後就可以跟雷瑟说,原来自己还是有想做的事情的………
「不要……」传送阵的光开始渐渐变淡了。
「这是!」肯恩诧异了,自己的传送阵居然会遭到人阻碍。
「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念书!!!」随着夜的大喊,传送阵瞬间瓦解,一道强大的白光从房间透了出去,在场人把刚刚因为强光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时,看到的是半跪在地板咳嗽咳出血来的肯恩,还有,原本应该是黑发黑眼,此刻却是变换成银发红眼的夜。
「夜!」当下看到坐在地上不断哭泣的孩子,雷瑟也顾不得夜的变化,一把抱起退回到夏佐身旁,「你没事吧?」
「没事……雷瑟,我不要离开这里,我想要和你一起念书。」
「好,我们要一起念书。」抱着不断哭泣的夜,雷瑟轻声安抚着,「不会让你被他带回去的。」
「咳!咳!没想到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就有如此的魔力,果然是注定要成为女神代言人的孩子。」
「女神?」
叹了一口气,肯恩也知道这样下去是瞒不住的,索性将亚凡蕾女神的事情交代清楚,以免又造成奇怪的误会。
「……我还是拒绝让你把这孩子带走。」肯恩叹了口气,这审判骑士还真顽固。
「没关系,就算我现在想强行带走人,我也没有那种魔力了,而且那孩子的魔力远远在我之上,只是还不会控制罢了!要是刚才的失控再来一次,你们大概可以准备帮我准备棺材了。」
雷瑟看着肯恩,「那你以後还是会来带走夜?」
「不,以後将会由信仰审判者来决定,届时,信仰审判者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告诉最後的结果。」
夜不安的看向肯恩,「我可以留在这里了吗?」肯恩点了点头。
等到休息了一段时间,魔力也恢复後,肯恩直接打开传送阵在脚下。
看着即将消失的肯恩,雷瑟问出心中最後一个疑问,「请问,夜真正的名字到底是?」
「望夜˙祈,意思是给予黑夜中人们的希望。」
***
之後,望夜的天赋经过查证,是不输给亚的,教皇当然直接收人当学生了,而夏佐做出了要收望夜当养女的惊人决定,让其他十二圣骑士纷纷吓得不清,最後是决定,由教皇、夏佐、雷瑟共同负责照顾年纪尚幼的望夜。
「以後如果有事情,可以去找我。」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接任的这一天,雷瑟成为了新一届的审判骑士,夏佐退休了,不过他决定住在叶芽城里。
「好的,夏佐老师!」望夜已经十三岁了,而且这些年的历练把以前那种阴暗的个性改变了,现在的望夜变得很有朝气的孩子。
「雷瑟,好好照顾望夜。」
「我知道,老师。」
目送走夏佐离开後,望夜露出有点落寞的表情来。
「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觉得以後就没办法常常跟夏佐老师见面了。」
「以後就固定时间一起去看夏佐老师吧!」
「好!」
跟望夜分开後,雷瑟走回自己房间收拾最後的东西,准备拿过去夏佐原本的房间,他已经不再是小骑士了,虽然继任的两年前,亚离开神殿造成不小的震撼,但是望夜那边已经用不着自己太过担心了,想到这里,雷瑟不经意的勾起一个微笑。
「喔!雷瑟你居然在笑!」某人直接闯进房间来。
听到那声音,审判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要叫我审判,格里西亚。」
「反正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又没差!……话说回来,你居然会那麽温柔的微笑,到底是发生什麽事情?!」雷瑟当然不可能告诉格里西亚关於望夜的事情,应该说他们这一届几乎都不知道望夜的事情。
「没什麽,我也是人,当然也会笑。」
格里西亚露出狐疑的眼神来,「可是你那种微笑我就只有在暴风跟烈火身上看过耶!而且都是他们看着安林斯的时候才会有的。」
原来对方只是故意喊自己本名的……听到最後面那段话,雷瑟皱起眉头,他刚刚……是在想望夜的事情………
「看你这种表情,难不成你有女朋友了?」
雷瑟挑眉,「你觉得我会有那种时间吗?」
「……好像没有。」格里西亚不死心的继续说,「就算没有女朋友,你刚刚铁定是在想喜欢的人对吧!」
雷瑟揉了揉太阳穴,「并不是,如果要我说其实我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会对你比较好吗?」
「当然不行,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耶!」
最後,格里西亚又缠了雷瑟一些时间,真的问不出什麽名堂来才放弃走人。
「喜欢的人……」雷瑟摇了摇头,他怎麽会对望夜产生情愫呢!大概是因为刚才被格里西亚影响到的吧!
「雷瑟……啊,现在要叫审判骑士长才对。」
「望夜,怎麽了?」
「我刚刚忘记给你的……啊!我也忘记给夏佐老师了!糟糕!我去找夏佐老师好了!」看着直接把袋子塞到自己手上就跑走的望夜,雷瑟不是第一次觉得望夜这样很可爱了。
「饼乾吗?」拿起袋子查看,是手工饼乾,这也不是第一次雷瑟收到饼乾了,望夜不知道从几岁开始,固定会做一些饼乾拿给自己尝……叹了一口气,收起袋子,雷瑟深深觉得有时候被格里西亚的话真的影响太深了。
「啊,有饼乾我要吃!」格里西亚晚上又晃过来自己房间时,发现了这包饼乾,「审判,我可以吃吧?」
「留一些给我就好。」闻言,格里西亚挑了挑眉,直接拿起一块饼乾咬下去………
「靠!好苦。」格里西亚乍舌,「难怪这会被审判你放在这里,根本只有你会吃吧!」
「谁叫你要那麽贪吃。」雷瑟也拿出一块饼乾吞下,自己觉得望夜的手艺还不错,很好吃,不过根据伊希岚告诉自己,其实自己喜欢的甜点是那种大家都会觉得很苦的甜点,这麽说起来,望夜一开始的饼乾的确做得有点甜,後面几次就渐渐变得比较符合自己口味了。
「审判,这该不会是女孩子送你的吧!也只有女孩子才会有这种心思了。」
「是女孩子送的又如何?」
「那对方一定喜欢你!居然会不怕审判骑士还送饼乾。」是啊!望夜还是由夏佐跟自己两位审判骑士抚养长大的呢!
「别闹了!就跟你说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
「好啦好啦!」
又过了一阵子,雷瑟跟望夜说过,要固定找个时间回去探望夏佐。
「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关系,我们走吧!」
雷瑟这次陪着望夜没有穿着黑色长袍,而是换成便服,虽然是便服,也一样是黑漆漆的一套。
感受到往自己身上的视线有点多,雷瑟也察觉到满多道目光聚集在望夜身上,而当发现大部分目光都是男性之後………雷瑟顿时感到一种很不爽的烦闷感。
他知道望夜虽然才十三岁,却已经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女了,再大一点应该就能够跟亚有得比了吧……或许还是亚会略胜一筹吧!
「雷瑟,你怎麽了吗?感觉心情好像不太好。」
「没有,我没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别勉强喔!」露出无奈的微笑,雷瑟只是笑了笑,望夜虽然不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但是却变得有点滥好人性格了。
「很高兴看到你们两个来找我。」走到夏佐家,夏佐直接请两个人进去屋子喝茶聊天,「最近信仰审判者有出现在神殿吗?」
「没有,我想或许要等到望夜成年为止吧!」
「我绝对不要离开这里,我也想一起等小亚回来!」
雷瑟握住望夜发抖的手,「望夜,别害怕,我也不会让精灵族的人带你走的。」
「嗯!」
看着自家学生的举动,一开始夏佐是觉得很正常,可是一想到望夜以後十五、六岁,这样的举动还真活像是在告白、求婚之类的……看着安抚着望夜的雷瑟露出温柔的笑容来,夏佐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看来可以替望夜做未来结婚的准备了。
「夏佐老师!」
「欢迎回来。」
望夜十六岁了,前阵子也替她跟雷瑟订下婚约了,当时去找雷瑟的叔叔提订婚这件事情时,雷瑟的叔叔非常惊讶,可是也表示会支持雷瑟,也或许是因为审判骑士实在太恐怖,很少会有女孩子会想接近………
「这次我试着做了蛋糕,想请老师吃吃看。」
「很好吃。」咬了一口,蛋糕的绵密口感相当不错,而且甜度适中刚刚好。
「说起来,雨翔的情况怎麽样了?」
「雨今天刚醒过来了,由格里西亚他们陪着。」
「那麽,我也找个时间去看看她好了,真没想到二十年前的婴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欢迎老师过来,我想雨应该也想跟您谈话吧!」
「望夜?」
「怎麽了吗?」
「只有我跟雷瑟两个讲话不是很奇怪吗?」
「我觉得像这样静静喝茶也不错啊!而且雨翔他们的事情也很重要的。」
「是啊!」
虽然自家学生的爱情平静如水,但是却细水长流,不过一想到望夜未来要嫁出去,心里就会有种莫名的不爽,夏佐突然可以理解兰碧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