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干嘛？」
「果然生气了对吧。」他一脸得意地笑着。
到底是在得意什麽啊？惹怒别人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没有。」
「那就走吧，趁雨势变小的时候赶快回家！」他嚷嚷着，一手拉着我的书包，一手撑起雨伞，把我拎出校门。
「我自己走。」
「喔。」他应了一声，松开手。
我可能口气不太好，他没再开口。也许就像他说的，我是个很别扭的人，明明别人是好意，明明说一句谢谢就好了。
我凝视着沿路的景物，灰蒙蒙的天空，休耕的大片田地，远方的小屋，快看不见的山脉，所有的一切，全被笼罩在好似快要吞噬小镇的滂沱大雨中。
「你有没有听见什麽声音？」他蓦地开口。
「什麽？我听不见。」雨声太大，他的声音太小，以至於我听不到他说什麽。
「我说，你有没有听见什麽声音？」他大声地又说一次。
这次没有被雨声分解，我听得很清楚，但我没听到他说的声音。
「没有。」
「是猫叫声。」他这次不再疑惑，开始自顾自的探寻。
「好像在左边的巷子口？」拿下挂在书包上的手电筒，往巷子里照，他忽然惊呼一声。
「怎麽了？」我抓紧了书包背带，有些紧张的问道，以为他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东西。
「真的有猫耶！」他忽然漾起了一抹微笑，随即又拧起眉。
「牠受伤了。」
那只猫背上有一道怵目惊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深浅不一的伤痕。
「是被人虐待吗？」皱紧眉头，他有些愤怒地说道。
「带他去兽医院吗？还是直接带回宿舍帮他处理伤口？」宿舍就快到了，不过我不确定兽医院在哪里。
他看起来有些苦恼，我大概知道原因，宿舍应该不准学生带动物进去吧？可是兽医院…附近好像没有啊？
我踏出了巷子口，看了看附近的大片农田，没看见什麽医院的标示。
「喂，你淋到雨了。」他探出巷子口，伸手将我拉进雨伞里。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他带回宿舍吧？我跟我室友说一下就行了，虽然我还不认识他，但他应该是个好人…吧？」他按着我的肩膀蹲了下来，拉着我的手摸了摸那只猫的头，牠抬头看我一眼，喵了一声，又趴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猫是不太好亲近的，这种距离牠应该会闪避。尤其是牠身上的伤口很像是人为造成的。
「牠灰灰的，就叫他小灰吧！」他眯起眼睛笑了，眼尾飞扬，跟依然下着滂沱大雨的灰暗天空，形成了强烈对比。
这人取名字也太随便。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还没跟我说你的名字！」他正经八百的伸出没有拿伞的那一只手：「邵黔杰。」
「严莫光。」你以为我会跟他握手吗？我当然不会。
他露出不意外的表情，扬眉笑了笑，抓起我的手，说道：「我猜你大概不知道我名字怎麽写。」掏出口袋的水性笔，在我手上写下刀、口、阜、黑、今和杰出的杰。
我瞪了他一眼，他嘿嘿笑了两声。
「反正是水性笔嘛…等一下水冲一冲就洗掉了。」他边笑边说，要我拿着雨伞，然後脱下外套把猫包裹起来。
「走吧，赶快回去宿舍。」他抱起了猫说道。
「嗯。」来到这个地方，我第一次笑了，要不是他，我不会关心一只路边的猫。
我想啊，这样烦人但善良的人，能在这样黑暗的世界，照出一抹亮光，真好。
跟我，
截然不同呢……
***
选择章回大概不会太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