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昇成办公室讨论完案子,他确认了一下办公室的百叶帘是否拉上,然後拉住我低声问:「李易杰,你是不是得了什麽绝症?或是什麽......难以启齿的病之类的?」
「?」在说什麽鬼话。
「平常都不管别人事情,整个设计部就你一个人谁都不理,今天怎麽突然这麽反常,跳出来帮央央说话?你觉得把大家关系搞坏对我们整个设计部有好处吗?插手这种事情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思量半晌,的确,我向来在公司工作不与人打什麽交道,进来公司这麽多年,我对隔壁同事的名字也不知道,有时候交接工作的时候可能还会叫错。今天我为什麽要帮央央说话?好像也只是单纯不想看见她一直帮黄照雄瞻前顾後,做一些不是她该做的事。
「阿杰,兄弟这麽多年,不要说我不懂你,也不要说我不关心你,你说说,到底是发生什麽事,我能帮的我一定帮。」昇成真挚地看着我,「是不是你爸又在外面惹事?」
我拧眉,「我没有爸爸。」
昇成叹了口气,「不是因为爸爸啊......啊,我知道了。」
「什麽?」
「你今天是不是在路上看到你最讨厌的东西?」
「什麽?」
他非常得意又自信满满地说:「吵闹的小孩。」
「......」
「干嘛?不是吗?」他看我的表情之後很苦恼,「那到底会是什麽事?」
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试着用脑袋,会有生锈的味道。而且,比起讨厌烦人的小孩,我更讨厌你。」
昇成笑出来,「靠。晚上一起吃饭?」
「不吃了,晚上有事。」
「嗤。你一个孤家寡人能有什麽事?」他看我要离开,「阿杰。」
「?」
「黄照雄那边我会去劝劝,如果他还是没什麽改善的诚意,我会直接向上面提出人事处理,我们公司不需要继续留这种人。」
「嗯。」我知道昇成不会为了顾全场面而不管黄照雄造次,保护他组里的员工,应该是他最基本能做到的事。国中时刚认识他,他就是一个做事很直接很公正的人,横冲直撞,後来可能是因为出社会之後遇到的人多了,他的待人处事方面也就变得圆融许多,可是我知道他依然还是不会坐视不管。就算我今天没有替央央说话,相信他也不会让黄照雄得寸进尺,只是他处理的方式不会像我一样,不给别人退路。
「你对黄照雄有偏见我能理解。我也忍他很久了。」昇成说。
「我不是针对他,你误会了。」我压着声线道,「我只是觉得忍气吞声这种事,只有我承担就足够了。」
下班回到家没见到玄关的那双白色帆布鞋,果然那家伙已经离开了。把两份晚餐放在餐桌上,看见旁边的字条。
「杰,谢谢昨天收留我,中午起床你已经去上班了,顺便打扫了一下,虽然都挺乾净的。怕影响你上班就没有打给你就先走了,对不起~」
盯着她的字迹不知道过了多久,忍不住笑了自己,过了好一阵子情绪才平稳下来,顺手将便条纸连着那两份晚餐丢进垃圾桶。
我受够了。
手机萤幕显示八点半,我拨了电话。
「喂?」
「是我。」
「我知道阿。怎麽了?」
「你在哪?」
「我?我家啊。」
「三十分钟後你家楼下见。」我丢了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我想让她讨厌我,还是让我讨厌自己。也许我只是想要跟她划清一些界线?我不想知道,也懒得解答。
她没穿几件衣服就下楼见我,大冬天的台北只有九度十度,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物,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怎麽了?我有东西掉在你家吗?」她睁着大眼问。
「没有。」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派轻松,「我来找你是来收钱。」
「收钱?什麽钱?」
「普通饭店单人房的价格大约是两千到三千,但我的卫浴设备比饭店的规格来的好一些,而且水电现在不便宜,只是我并没有提供你早餐,你又帮忙清扫,所以再扣掉一些清洁费用和餐费,我算了一下,一个晚上大约是一千八。你方便现在能给我吗?」
「你在说什麽?」她一脸写满疑惑,「一千八?」
「怎麽?你觉得这个价格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