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鼠堂是下城区最大的妖香馆。这座妖香馆最大的特色,便是从老板到跑堂的,全都是梁鼠。
归海一踏进妖香馆,就有一名梁鼠走上前,问道:「客官,来抽妖香的?」
斗篷兜帽下秀气端正的五官,即使经过旅途奔波,金发与衣着仍算整齐,蓝眼闪烁着清明的光辉,腰杆挺得比谁都直,浑然一副百层楼都压不弯的气魄,这副坦荡荡清高正直的模样,怎麽看都不会溺在妖香馆里靡烂堕落。
梁鼠动了动胡须,没在归海身上闻到一丝丝妖香气味。甚至连酒味也很淡薄。这般优良必不是来这儿消费的。
「我来找盲爷。」归海冷冷说道。
接待的梁鼠一愣,周遭忙着招呼客人的梁鼠也全都一僵。
梁鼠动了动胡须,小眼珠不太稳定地转了一圈,低声道:「跟我来。」
「盲爷,一名鳍隐求见。」梁鼠恭敬地行礼。
一阵静默。
「……进来……」苍老沙哑的嗓音自房内传出。
房内走出了两名身着大金红袍的梁鼠,向归海行礼,将他请了进去。
原先领路的梁鼠行礼後便转身离去,赤铜门缓慢关上。
两名大金红袍的梁鼠将归海领至一红纱幕前,行礼道:「盲爷,带来了。」
纱幕後方的影子一晃,红纱幕缓缓开启。
後方是一名斜倚在软垫上的苍老梁鼠。双眼缠着布条,有些胡须断裂弯曲,身上毛皮灰毛中掺杂着白毛,拿着烟管的手,泛黄的指甲长得吓人。眼睛缠着布条,苍老梁鼠仍准确看向归海的方向。
「……来者何人?欲求何事?」盲爷缓缓问道。
「名为归海。但求解除脚上的镣铐。」归海将斗篷脱下,一扯手中的布条,铁链击地发出一阵铿锵声。
盲爷微微仰起头,两扇薄耳抖了抖,弯曲的胡须一颤一颤。
「……老身……许久没听见这声音啦。」盲爷吐出一口暗红色的妖香,敲了敲烟管。
归海看着盲爷。
盲爷沉默了许久,像在思考些什麽。最後,终於说道:「将朱砂墨、赤妖粉和浸了鸩血酒的符纸拿来。」
「是。」两名大金红袍的梁鼠应道,穿过烟雾到房间的另一头。
盲爷转向归海的方位,抖着胡须呵呵两声,问道:「为何……找上老身?这华扇城应当还有其他解咒师吧?」
归海看着盲爷,沉默片刻,才道:「听说您是这座城最高强的解咒师。」
盲爷只是抖着胡须呵呵了几声。
两名大金红袍的梁鼠穿过烟雾走了过来,手中分别捧着文房四宝与朱砂墨、赤妖粉、符纸。
盲爷提笔,在泛黄的长条符纸上写下一串符纹。嵌着发黄长指甲的手朝归海比了比,示意他过来。
「把右脚放在台子上。」盲爷说道,将一只赤楠木小凳向前推。
归海依言抬起右脚,踩在赤楠木小凳上。
盲爷念诵南方妖文,脚镣上的符纹发出一阵赤金光芒。
归海微微眯起眼。等他睁开眼时,符纸已经消失了,他足踝上的脚镣也消失无踪。归海收回右脚。
归海突然觉得一阵热痛,彷佛由内而外点燃了赤焰一路烧出皮肤,在足踝处留下暗红符纹。
归海一阵晕眩,脑海中尽是烈火焚天、令他作呕的景象,不稳地跌坐在地。
「对不住啦,鳍隐。」盲爷抽了一口妖香,动了动胡须,吐出一阵暗红烟雾。
归海眼前的影像越来越模糊,视野逐渐被暗红的睡意侵蚀。
盲爷敲了敲烟管。
「给予你情报的人还真粗心。老身的确是华扇城最高强的解咒师……同时,也是血龙王的首席眼线呐。」
归海陷入一片暗红梦境,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