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以以带着他到礼堂後方，要处理这种闹别扭的问题相当棘手，越多人反而效果会打折扣，还是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道歉解释才是。
隐密、安静、人又少。
礼堂後方刚好非常符合杜以以心中既可以道歉，同时又能兼顾南紊恒心情的位置。
南紊恒看了看杜以以的脸，又不自在的转开视线，望着周围熟悉的风景，这不是学校传说最佳的告白地点吗？
他也曾被人带来几次，当时还不晓得，但杜以以带他来这不就表示……
告白？
两个关键字蓦地闯进脑海，他没用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压根就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他什麽都还没准备好，这未免也太突然了……
杜以以转过身，真挚凝望着他的眼，「我……」
「等一下！」
杜以以的道歉才刚开了口，就被他硬生生截断了，南紊恒感到胸腔下的跳动越发剧烈，他刚才想也没想就阻止了她，现在怎麽办，总不能要求她继续讲下去吧。
而且，让女生先开口，好像也不太好。
不如，还是他先讲吧。
「我──」
「这是我的错。」杜以以平静开口，眸里是明显的歉疚。
嗯？
如果耐心有一定的程度，杜以以今天的承受值已经被耗尽，实在等不了他想说的话，马上就又接续：「我没有尊重你的意见，擅自去收集情书是我的不对，对不起。」
「你……是在道歉？」他喃喃道。
只是道歉？
南紊恒还没缓冲过来，但失落的感觉已迅速蔓延开来，热切的心像被浇了一桶冷水，想不清醒都难，认清状况後，他耳根因羞愧而泛红，指着她崩溃地喊：「你没事干嘛道歉啊？」
还搞得跟告白一样！
正常套路不应该都是冷战後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然後互通心意吗？
杜以以一头雾水的眨了眨眼。
南紊恒下意识转过身，避开她的眼睛，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杜以以以为是自己不够诚恳，又绕到他前方，身高的差距让南紊恒垂着眸，正好就与杜以以对上眼。
「你在生气？」杜以以瞧见他耳根泛红，语气放得轻缓了点，像在安抚小孩般轻柔。
她透亮大眼就这样直勾勾望着他，加上带有软音的语气，南紊恒刚碎裂的小心脏，这次是溶化成一片。
他深深鄙视自己的没用。
轻咳一声，南紊恒退了几步，拉开距离，花了五秒重新整理自己的状态，顺道厘清下现在的状况。
「你在跟我道歉？」
「嗯。」
「因为三天前给我的那箱情书？」
「对。」
「那你知道我为什麽不收情书吗？」南紊恒忽然又重提他们三天前对话的问题。
「咦？」杜以以明显愣住了，很心虚的回答：「……因为你不想收？」
你啊！就是因为你啊！这答案有这麽难吗！南紊恒都想伸手用力捏她的脸颊，看看能不能把她捏开窍一点。
见南紊恒脸色不对，杜以以改口，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对感情反应迟钝，认错态度倒是挺良好的，南紊恒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半晌，一个想法忽地冒出，难得这次他居了上风，起一点坏心眼应该也是在被允许的范围内吧。
「既然是道歉，也要有点实际行动吧？」
「什麽行动？」
「物归原主，明天把那些信都还掉。」南紊恒看着她，後面这句讲得特别缓慢，「我们一起。」
没察觉他的别有深意，杜以以不疑有他，立刻就应了下来，「好。」
翌日，南紊恒从教室後方柜子翻出纸箱，塞到杜以以手中。
杜以以捧着箱子，很尽责地问：「我该做什麽？」
「不用特别做什麽。」南紊恒想了想过去的阴影，又转头特别叮咛，「也什麽都不用说。」
杜以以点点头。
物归原主的路上，或许是对这些同学怀有愧疚，杜以以这次也很听话，一路乖巧地跟在南紊恒身旁，听他每一次真诚的道歉，她内心就多了点自责，也不由自主跟着微微颔首，说了声对不起。
众人傻愣地接过被退回的告白信，又配上杜以以一脸歉然的颔首，这活脱脱就是正宫女友会有的态度，还没来得及心碎，就先猝不及防的被撒了一大把狗粮。
南紊恒对她这般意外的举动，简直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侧首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果然宣示主权这种事，还是得靠自己。不然等到杜以以开窍，他的清白可能都被她给不小心卖了。
下午最後一节下课，两人走到教学楼另一边，南紊恒问：「还有几封？」
杜以以数了数手上所剩的信，「三封。」
「那今天应该可以结束。」
奔波一天，南紊恒难掩疲惫，但在见到信件主人时，还是打起精神，噙着浅笑，带着真诚的歉意，好好回应他人，丝毫不见方才的倦意。
金灿的阳光正好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杜以以抬眼望去，他眉眼似乎也被晕染得温柔几分。
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杜以以突然这麽觉得，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终於还完所有信件，南紊恒转过身，见杜以以眼带笑意，他怔愣半晌，随即回过神，她该不会以为还完就是结束了吧！南紊恒连忙说：「你、你这可是还没结束。」
「嗯？」
「就是上次你问我的，我想要什麽，我还没有想好，但你别想赖帐，今天只是弥补你上次做的事情，不算在里面。」南紊恒语气特别无赖，就怕被杜以以一口拒绝，赶忙转过身，打算如果被拒绝就假装没听见，快步走离开她的视线。
是小孩子吗？闻言，杜以以嘴角攀上淡淡笑意。
南紊恒却因转身错过了这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