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关上我的灯,我总向朋友这般自嘲着,反正看不见他人脸上的怜悯,又何须在乎太多。
意外的,抗拒失明的日子并不长,做好家里的乖儿子角色,放下课间爱用的涂鸦笔转学了,起初还恋恋不舍的拥别,面貌随着时间日渐淡化,只回想起那句:「要记得我……再联络。」
至於许下承诺的人,记不清了,也没兑现过。
开着窗,微风吹开窗帘,摇曳的黑发是特属青春的印记。
缓慢地敲打盘面上的突起物,专业的寄宿学校让我习得以另一种方法「识字」,虽然不能如大众般阅览,可网上传递书信这种小动作还是办得到的。
听着滑鼠指标发出的声音,我按下了送出键,比起直接面对人群谈吐,更喜欢与人在信上交流。
「我们认识了这麽久,要不出来见个面吧?」信息叮咚响,我熟捻的滑到阅览的介面,经过程式的编码转译,我摸出信上的语句。
也许是自卑感作祟,我并不打算和那人见面,纵使我们在信中聊天南地北,回归现实我还是那个活在暗处的胆小鬼。
「唷~人家约你见面啊?不打算去吗?」房门声轻启,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重力压在我肩上,那人笑着说。
「妈!干嘛偷看啊!进来也不敲个门。」宛若做亏心事的将电脑屏幕阖上,试图抵抗妈妈刻意施加的力道。
「我是问你要不要吃水果。」语落,我的嘴里瞬间被塞了颗酸甜适中的葡萄,而後她又笑盈盈的问:「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虽有些尴尬和妈妈分享这些,可迫於重力的威胁下,我含糊的说了一句。
不料,妈妈像是被按下开关,兴奋的拍拍我的肩,如坏掉的卡带频频跳针的说道:「去去去,必须得去。」
不过她一会又语重心长的问说对方知不知道我的情况,情绪瞬间起伏太大,我一下子没能及时反应,只好连哄带骗的送她出我的房门,并锁上。
「妈妈没办法一辈子当你的眼睛。」拉开距离不远的电脑椅坐下,手里拿着妈妈留下的冰镇葡萄,蓦地,忆起了她的话语,锋利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空想了一会,盒中剩下碎冰融化的水,一颗颗去籽的葡萄是妈妈的爱,说到底,仍胆怯着那突然伸出的援手离去的时候,不搭上手,也是种自我守护。
所以,对不起了,信另一头的女孩,陌生的我们就这般擦肩吧……你的邀约,我不会去的。
是否点选重新整理?亦或删除?重新开启屏幕,想好好的婉拒见面的邀请,才起了个头,又按了删除键,索性就不回覆了。
听着她捎来的最新一封信息,或许猜想得到他的不便,女孩并没多加勉强,而是希望能够维持彼此现在的关系,她的体贴使自己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笑。
我的阳光,会是你吗……?一刹那的脑补,使自己诧异,赶忙晃掉那不实际的妄想,关掉了书信,仰躺在电脑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