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是很在意顾清洲说的「四袋」是什麽意思。
顾清洲反问他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叶楠脸上带着问号，顾清洲才说：「有个女孩子和同居男友吵完架後打了通电话给她的好朋友，哭着说：『他要把我赶出去，还叫我带走我的东西，呜呜呜呜呜……』」顾清洲试着模仿女孩子哭泣的声音，学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叶楠很捧场，没笑出来，於是顾清洲接着道，「那女孩子说她用袋子把她男朋友装了起来，女孩子的朋友因为常接到她打来抱怨和男友吵架的事，并没太放在心中，敷衍地问她『那然後呢？』，那个女孩子接着说：『我装了四袋才把他装完。』」
两人还站二楼的走廊上，打从叶楠把他房间的门关上後，二楼除了顾清洲的手机之外便没有其他光源，而顾清洲不知道什麽时候把手机萤幕按掉了，这时伸手不见五指，走在积水的楼道地板，溅出的水声没来由地激得叶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早知道他就不要当什麽好奇宝宝。
「这就是『四袋』的由来。」顾清洲为他的故事做了一个总结，按亮了手机萤幕，却看见走在他身後的叶楠一脸苍白，「呃……难道你会……你不喜欢这种故事？」
叶楠困难地咽了口口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恐，视线的焦点却没放在顾清洲身上，而是穿过他，盯着顾清洲背後的某个地方，随後他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一般向後退了两步，说话的声音也在发抖，「顾……顾清洲……你後面……」
顾清洲第一个念头就是叶楠在吓他，但他认为叶楠不是个会这麽恶作剧的人，但又为什麽叶楠会露出这麽害怕的表情，难道叶楠真的在他背後看见了什麽吗？一滴冷汗不知不觉地从顾清洲的额际滑了下来，他顺着叶楠的视线，慢慢地转头看向身後。
「哗！」叶楠猛地朝顾清洲大叫了一声，两手还直接推了人一下。
顾清洲狠狠地吓了一大跳，但他稳住了，他没吓得尖叫出声，不过他认为这时间他的心脏应该超过了每分钟一百二十下的速度，呼吸都无法控制地喘了起来，耳边却听见了叶楠爽朗的笑声。
「看来我的演技还算不错，目前当红的偶像剧男神都被我骗到了。」叶楠笑得眯起了眼睛，口气得意得不得了。
顾清洲心里很後悔他没事让叶楠戴什麽口罩，围什麽围巾，妨碍他看叶楠笑的样子。
「是啊，你吓到我了。」顾清洲吁了口气，抬手拿下棒球帽，虚虚地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我都吓得流冷汗了。」
叶楠停止了他的大笑，「真的假的，被吓得这麽严重？」他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还带了点心虚。
「没什麽，这表示你演得很像，要是以後我认识的导演要拍鬼片的话，我第一个推荐你。」
叶楠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这个就不用了，我是真的……不太敢接触那个。」
「鬼片？」顾清洲看叶楠点头，又问，「我刚才讲的那类型的也不行吗？」
「那种的倒是还好。」叶楠耸肩，「快走吧，别让小文一个人在底下等太久。」他拍拍顾清洲的背，催促着对方下楼。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被这一吓，吓得缩短了不少。
顾清洲看着越过他先行下楼的叶楠的背影，慢慢勾起嘴唇，脸上带着满满的喜悦，可惜还不能让叶楠知道。
小文已经把叶楠的两袋衣服塞进後车厢，这时正靠在车子边滑手机，完全无视站在她旁边那两个正在和她说话的男孩子。那两男的看起来和叶楠、顾清洲差不多年纪，叶楠甚至怀疑那两个人也许就是他的同校学弟。住在大学新城，寒假却没回家过节的学生向来不嫌多。
这一看就是两个闲着没事做的年轻人想要搭讪路边的女孩子，他们的语气一开始还有些谄媚，又和小文说了几句话，见小文是真的没打算理会他们，他们觉得脸上的面子挂不住，其中一个人直接伸手就要碰上小文的肩膀。
叶楠见状，正准备上前帮忙，顾清洲却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过去。
叶楠无法理解，「小文是你的助理，她现在遇到麻烦……」男人的惨叫与哀嚎声打断了叶楠还没说完的话，他顿了顿，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刚才搭讪小文的其中一个人，一手被小文握在手里，整个人却是躺在地上未乾的积水，另一个人被吓得後退了好几步，不顾自己的同伴就先跑了。
被放倒的那个破口大骂，小文也松开对方的手，那男的眼里带着几分的愤恨却又顾忌着小文的身手，最後便老哏地撂下几句狠话後，追着先逃跑的同伴走了。
「会遇到麻烦的是那两个人。」顾清洲好整以暇地开口，「这年头当助理的没学过两招，怎麽出来混？」他说话的语带了几分世故，叶楠分辨不出对方是真心这麽觉得，又或者是将自己代入了哪个角色。
小文注意到站在一楼入口处的顾清洲和叶楠，拍了拍手，便绕到驾驶座去打开了车门，顾清洲老样子让叶楠先上车，却在叶楠拿下背包想往里面放之後，拿过叶楠的背包，打开前座车门放在助手席上。
对於顾清洲这麽做，叶楠没有什麽想法。上了车，一样是坐在窗边，他系好了安全带，看着顾清洲接着上车，关上车门，拉过身後的安全带绕到身前最後扣紧，顾清洲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和他对上眼，随後笑了笑。
小文瞄了後照镜一样，後座的气氛微妙，她只看见叶楠有些狼狈地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好像明白了什麽，她应该可以不用再试着问顾清洲到底是什麽目的了。
前往顾清洲的住处，小文走了快速道路，原本要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只花了半个小时。
身为顾清洲的助理，小文自然有他住处的钥匙。这回叶楠自己拎着他那两袋衣服，跟着顾清洲和小文一起搭了电梯上楼，由小文走在最前面拿出门禁卡开了门，她点亮房子里的电灯之後，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清洲哥，我上次来帮你整理房子，好像才隔一个星期？」小文表情有些扭曲地看着向顾清洲。
「才过一个星期吗？」顾清洲笑着反问。
小文咂了几下舌头，走进屋子之後直奔後阳台，拿了前一晚叶楠放在外面就忘了拿起来的洗衣篮，小文手里还多了一个夹子，就像是净滩一样，一手篮子一手夹子，将顾清洲脱了就乱扔的衣服、袜子，一样一样夹进洗衣篮里面，动作快得不得了，一下子就把垃圾……顾清洲的衣服全夹乾净了，快步走到後阳台将那些衣服扔进去里，接着又到客房里拿了吸尘器出来。
「你让叶楠哥借住你这里，客房乱成那样，叶楠哥晚上要睡哪？」小文不满地开口。
「我可以跟昨天一样睡沙发就好了。」叶楠开口。
顾清洲「啊」了一声，小文的表情怪异，叶楠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麽。
小文继续吸着地毯，她很想直接把吸尘器贴在顾清洲的脸上，问他前一天晚上支开她，叫她帮忙载别间经纪公司的艺人回去是不是早就有什麽预谋。
「那怎麽可以，叶楠哥你是客人。」小文一边吸着地毯一看开口，「而且你的戏份虽然没有清洲哥那麽重，不过你们都是每天要在片场待上一整天的人，光是睡在沙发上根本就不能够好好休息。」
「呃，可是……客房不是还没整理吗？不然……」叶楠看着顾清洲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客厅，「把这桌子挪一下位置，我可以在客厅打地铺。」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乱来。」小文严肃道，「客房暂时没办法用，不过当初清洲哥搬进来时，就要求把主卧室的双人床改成加大的，你们两个一起睡应该没问题。」
叶楠没注意到顾清洲这时已经拿出手机，悄悄点开和小文的视窗，传了一句「说得好」过去。
「欸？和、和他一起睡？」叶楠有点不敢信地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人。
小文感觉到放在口袋的手机正在振动，她没理会，仰头看着叶楠却一点也感觉不出两人之间有超过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距，她不解地问：「有问题吗？」
「没、没有，就是……我长这麽大还没跟其他男的睡在同一张床上过。」叶楠有些尴尬地开口。
「两个男的睡一张床……还好吧？」如果不是猜到顾清洲对叶楠有意思，小文是真不觉得这有什麽地方不行，不过就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又没让他们抱在一起睡。不过就算知道顾清洲在想什麽，小文还是不认为两人一起睡哪里不对，她相信顾清洲是个有脑子的人，什麽时候不该做什麽，心里很清楚。
「不然换我睡沙发吧。」顾清洲提议，马上就被小文瞪了一眼。
戏要做足。
叶楠自然是不可能让收留自己的顾清洲睡沙发上，沙发躺下去虽然舒服，却不是个适合睡觉的地方。
「这样吧……」叶楠看了顾清洲一眼，「要是他不在意的话……」
顾清洲咕哝了一句：「昨天就说过可以睡我房间了。」
声音太小，叶楠没听清楚他说了什麽，「什麽？」
「没事。」顾清洲拎起进屋後，叶楠就直接放在地上的两袋衣服，「我先帮你把衣服拿进房间放好，我的衣柜有一半是空的，可以暂时借你用。」
小文关了吸尘器，「我先下楼帮叶楠哥买盥洗用具吧。」她走到门口换了鞋子，这才转头问道，「叶楠哥，你有固定用什麽牌子的牙膏和洗面乳吗？」
叶楠摇头，顾清洲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他用我的就好了。」
小文在心里啧了一声，「那我就买牙刷和毛巾上来，还有什麽额外需要买的吗？」
「不用……」叶楠话还没说完，小文就关上门走了。
真是行动迅速又雷厉风行。
说得白话一点叫不听人话。
叶楠用掌根按着额头，有点头疼，但他想起他得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只得带着一丝好奇，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安，一步步走向顾清洲的房间。
tbc
日更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