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迷路了吗？」一个身穿白色短袖的女孩问着停在路上的年轻男生。
徐默愣了一下，那样乾净清脆的嗓音却只在他的记忆里熟悉。
「算是吧。」徐默说，声音低低闷闷的。
「那你想去哪里？」那女孩接着问，身後的玻璃窗上贴满了亮丽的大红色榜单。
徐默抬起头，这才猛然惊觉这女孩并不是她想要见到的那位。
但她们很像，徐默必须承认。
一样长的头发、一样清秀的脸庞、一样喜欢穿乾净的白色衣裳、澄澈的眼睛里有着一样美的神情，勇敢、真诚而且在面对陌生的时候没有一点害怕。
徐默下意识地讲出伊依补习班的名字。
「到底为甚麽你一个这麽聪明的人可以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搞得这麽卑微！」
站在补习班的门口，徐默又再一次的问自己这个艰深的命题。
於此同时，他也非常相信：精准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一定也没有答案。
那个人啊，根本不在乎答案的。
徐默走上了窄窄的阶梯，刚刚偶然碰到的那女生告诉他很确切的位置。
这补习班的隔音很糟糕，没什麽实际用处的墙壁後方徐默可以清楚听到那矮小臃肿的补习班老师正在讲解着一道对他来说非常容易的数学题。
伊依就坐在窗边，她的视线方向是望着黑板没错，但她的眼神却奇异地空洞着。
她一定是没在听课的，这点徐默不用想也知道，但不听课的她是在想甚麽？
似乎是下课了，伊依回过神来收拾着铅笔盒和讲义，完全没有注意到就站在门外的徐默。
人潮挤过狭窄的门，伊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角落的徐默。
事实上，在两人相识四年、被惯性取暖和浓厚恨意所精心编织而成的时光里面，关於徐默的记忆早就已经被隽刻进伊依的骨髓里，就算徐默的脸化成灰伊依都能认出来。
安静扬起笑，伊依回过头对着还有不少学生尚未离去的教室大喊「苏盈盈你快一点，你学长在外面等你了。」
徐默没有说话，他看得很清楚，伊依脸上的笑容满怀恶意，分明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教室里面已经沸腾了起来，没有人会预料到自己会运气这麽好，在看完伊依那爆发力十足的剧码之後还有浪漫的实境偶像剧可以看。
徐默还是没有说话，他就站在原地，想走却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他太清楚自己在这种事情上面绝对不是伊依的对手。
所以他就停在那里，彷佛已经没有退路似的、认命的、无止尽的耗损自己。
「你怎麽会在这里？」很惊喜、很开心的语气唤起了徐默的注意力，他可以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徐默不知道自己该回答甚麽，他是真的没有答案。
「伊依她人呢？」在众人狩猎八卦的目光中，徐默乾乾涩涩的挤出这一句话。
「她刚刚走了。」苏盈盈说，在喜欢的男生看着她却问着别人的时候，她心里像被灌进整碗柠檬汁一样酸涩。
「嗯。」徐默低下头，柔软的黑发垂落。
「给你。」徐默将手上那杯热可可塞进苏盈盈手里，反正他也不想喝了。
「应该已经凉了，如果不想喝就丢掉吧。」徐默说完就转过身走了，连再见都没说的背影沉默得特别孤单。
苏盈盈可以感觉到眼角有泪珠在闪烁，梦寐以求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