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
(一).花雨
在那一片未被世人所发现的净土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国家,其中国力最鼎盛的便是「白国」,在白国的宫殿中有一棵年岁已高的梅花树,花,已然盛开。
雪白的花雨飘然落下,带着一树清芳,雨中,一名白衣少年在树下喃喃自语,似乎在赞扬梅花,仔细一看,这位少年已达及冠之年,却气宇轩昂,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脸部线条柔和,是一位名符其实的美男子。
「谁?」少年猛一回头,却再也舍不得别开眼,一名宫女站在他身後,她有着倾城的美貌、脱俗的气质,使人忘记她是一名宫女,宛如那飘飘落下的梅花。
「奴婢不是故意扰了公子的兴致,乃因奴婢一见到梅花便忍不住驻足观赏,望公子恕罪!」那宫女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动人。
「无妨!姑娘也爱好梅花?」白衣公子忍不住多了解眼前的美人儿。
「是哩!奴婢一见梅花,便被深深吸引,常常有人的生命如花般动人却又如此短暂的感慨!」宫女十分高兴终於遇到爱梅的知己,因而像只雀儿般将心中所思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白衣少年倚着树干含笑的听着,偶尔才插上几句,只求时间永不流逝,能永远看着眼前快乐的小宫女。
此等诗情画意的情境,却被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年打扰。
「小纯!不是说好要去参加庆功宴吗?」黑衣少年如风一般冲了过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等我一下!」白衣少年解下玉佩,塞在小宫女手中!
「敢问姑娘芳名?」白衣少年问。
「奴婢叫作小梅!」小梅回答。
「小梅,明日梅花树下,等我!」说完便和黑衣少年走了!
小梅仔细端详手中玉佩,惊呼了一声,只见上头有着「白纯」二字,随後,小宫女满足的笑了!
「原来,您就是那位最年轻的战神大将军!」
(二)皇令
这天,白纯依旧和小梅一同欣赏梅花雨。一样的地方,白纯一样的听多话少,心,却不一样了,多了些若有似无的情,两人之间,如磁石般,相互吸引。
「将军!皇上召见!」一名太监匆匆赶来,打破粉色的气氛。
「好的!」白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去面见皇上。
「白公子!小梅在此等你!」小梅说。
「都说了几次不要叫我公子!」白纯爱怜地摸了摸小梅的头後,便入殿去。
「末将参见皇上!」白纯屈膝下跪。
「爱将平身!」只见皇上十分年轻,一身龙袍使其增添了许多不可侵犯的威严,令人忘记他实际的年龄。
「谢皇上!」白纯起身。
「邻国最近骚动频频,屡次侵犯我国边界,甚至向我国叫嚣挑衅,踩到朕的底线,朕已忍无可忍,更对边界居民深感担忧,望爱将代朕出征,为我国讨回一些颜面!」皇上的口气严厉且不容拒绝,显然是被邻国的种种行为给气疯了!
「末将遵命!」白纯还能说甚麽呢?毕竟自己只不过是皇上的战争器具罢了!
「好!爱将果然不会令朕失望!朕命你在十日後领百万精兵出征!」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请皇上三思!末将只要带白家十万家将便已足够,若如此劳师动众,不只令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更容易被敌军发现行踪,我们白家的十万家将虽然少了一些,却有奇兵之效,且各个身怀奇技,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白纯侃侃而谈。
「如此看来,爱将心中自有定计,望你能早日凯旋归来,你的提议,朕准了!」皇上大气的说。
「谢皇上!」白纯随後和皇上聊几句兵法便退下了。
「看来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了!」白纯忍不住叹气,他不爱杀戮,但却又有身为战神的使命,使其陷入满满的惆怅中。
(三)十日
正当白纯在路上苦恼之际,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使他忘却了烦恼。
「白公子!」小梅跑了过来。
白纯见到小梅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盈上心头,於是,他忍不住一把揽上这小宫女的细腰。
「公子,这……」小梅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哈哈!笑死我哩!小梅你脸红的好可爱!」白纯丝毫没有放开小梅的意思。
「公子!」小梅害羞的嗔道。
「好啦!不逗你了!」白纯笑着把手放开
突然一阵风吹来。把花瓣吹往两人,白纯温柔的抚去小梅头上的花瓣,情不自禁的将小梅拥在怀里。
「小梅!」白纯轻声唤道。
「公子!你今天是怎麽啦?」小梅关心之情溢於言表。
「皇上命我於十日後出兵讨伐邻国!」白纯说。
「什麽!」小梅大惊失色。
「小梅!告诉我好吗?告诉我你会不会等我回来?」白纯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小梅。
「公子!小梅自第一次遇见你,便晓得此生我的心必然要伴在你左右,所以公子,小梅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归来!」小梅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别哭!我白纯保证在下一次花开前,一定会回来找我心爱的小梅,届时我便奏请皇上,将你娶进白家!」白纯温柔的拭去小梅的眼泪,两人相吻在梅花树下,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了!
自从白纯许下誓言後,两人便如胶似漆的成天待在一起,因为知道分别的日子已不远了,所以两人更加珍惜在彼此身边的时光,只愿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出征在即,白家的家眷们在城门前送别自己的夫君、儿子。
「将军!有您的信!」一名家将将一封白色的信递上前来。
白纯急忙将信拆开,似乎还有淡淡的梅花香,信中写道;
「公子!小梅愿您能凯旋而归,小梅会一直在梅花树下等您归来!」
信中的字迹端正秀丽,正如同它的主人,令白纯信心大增,因为,他有着绝对不能输的决心。
(四)沙场
「小纯!多亏你的奇计,才可以奇兵之效,攻下这座城池,我看这次敌国那老顽固要吐血罗!」一位身穿黑色铠甲的将领与白纯并肩站在城墙上。
「已经五个月了,敌军也差不多该进行第二波攻击了!若赢得下一战,敌军肯定元气大伤,要多年以後才可恢复国力!黑真!我们一定要打出一场漂亮的仗,以丧敌军之胆!」
「瞧你这信心满满的样子,我想敌军要吃大亏了!」黑真轻捶白纯的肩膀,而白纯则一脸高深莫测的望向远方。
果不其然,一个月後敌军动作频繁,却总是逃不过白纯那洞悉战场的鹰眼,一次次的挫败下,敌军将领终於沉不住气,要来个强制攻城!
大军压境,城内的士兵战意高昂,而白纯一方面是出各式谣言,一方面令五百名家将偷袭敌军粮仓。
在此同时,白纯和黑真带领一部份的家将冲出城门,与敌军厮杀,而白纯和黑真两人就如同战场上的黑白无常,令敌军闻之色变,而一马当先的白纯更是杀气冲天,英俊的脸庞带着一丝丝肃杀的气息,白色的战袍成了血红色,是战神再世,也是夺命的修罗!
「黑真!助我!」白纯挥舞手中双刃往敌军将领冲去。
於是黑真便心领神会的冲到白纯身边,两人如同连体婴般互补,形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刀网,转眼间便找到了目标。
「拿命来!」白纯大喝一声,左手一刀震飞敌人武器,右手一刀砍下将领的首级。
此时,敌方後营冒出熊熊火花,白纯和黑真相视一笑,知道烧粮的计画成功了,於是便趁乱带着首级返回营地。
回营後,白纯命人将首级挂在城墙上,敌军一见自己的将领被杀,吓得做鸟兽散,退的十分迅速。
「痛快!敌军怎敌的过咱们的战神!虽然我也不差啦,但是我……」黑真在庆功宴上一边喝酒,一边宣扬自己和白纯有多厉害。
而白纯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个人在角落喝酒,思念着远方佳人!
一个月後,敌国派使者求和,不但割地赔钱,珍宝美人也样样不缺,使皇帝龙颜大悦,令白纯班师回朝。
白纯欣喜非常,令黑真带白家军在後头,自己则快马加鞭地赶往皇宫,希望能赶上梅花开的季节•。
(五)戏花
「公子何时才会回来呢?听宫中的人说,前些日子邻国派来使者求和,皇上也答应停战了!」小梅在树下愣愣地望着含苞待放的梅花。
「小梅!」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唤道。
「太子殿下!」小梅慌张地弯身请安,心中直犯愁,因为在白纯出征後,太子总是一直来骚扰自己,但她已经心有所属,只好使出拖延战术,每当太子询问要不要成为他的妃子,小梅总是含糊带过。
「你我不必如此多礼,小梅,你决定好了吗?」太子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看着小梅。
「那个……」小梅努力地想找藉口,至少拖延到白纯回来。
「小梅!我只想知道答案,而且不能再等了,本殿已经等够久了!」太子一下子便把小梅的话堵死了。
「望太子殿下恕罪!小梅无法答应太子的要求!天涯何处无芳草?殿下您何必呢?以您的风采一定可以找到比小梅更好的女人!」小梅委婉但坚决地拒绝。
「藉口!都是藉口!难道你认为本殿配不上你吗?还是你心有所属?」太子暴跳如雷,英俊的脸庞也胀红了。
「太子息怒!小梅确是心有所属,望太子成全小梅吧!」小梅跪下。
「谁?是谁?难道本殿比不上他?」太子激动地抓住了小梅的香肩。
「太子殿下!请住手好吗?」小梅疼的直皱眉。
「好!很好!不管此人是谁,我都要定你了!」太子拂袖而去。
「太子殿下!」小梅凄凉的叫道,但盛怒中的太子已返回东宫去了。
「公子,小梅该如何是好?望你能早日归来,只有你才制的住太子殿下啊!看来这几天我还是躲着太子好了,最近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小梅快步地回房舍去了!
(六)花殇
过了几天,忽有宫女来报说皇后召见,小梅心中甚是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前往昭仪宫。
「奴婢向皇后娘娘请安!」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面目慈善的女子,却又不失端庄大方,很有母仪天下的气势。
「不错!长的清丽脱俗,也难怪太子会前来哀求本宫,要本宫将你送给他,放心吧!明天起你就可以搬往东宫,好好的服侍太子,本宫很看好你,别让本宫失望了!」皇后大气地说。
「谢皇后娘娘恩赐!」小梅心中在淌血,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接旨。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退下吧!今日好生休息。」皇后说。
小梅失魂落魄的走向梅花树,此时已是寒冬,梅花已经开了一半了,但爱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小梅愣愣地看着一朵朵梅花,是多麽的高雅也多麽地让人心碎,曾几何时,在这样的树下,在飘然落下的梅花雨中,那名身着白衣的英俊青年走入了她的心房,带给她欢乐以及远离宫中险恶的安宁,甚至给了她希望,而明天,她便要成为太子的妾,注定今生无法与爱人修成正果。
小梅回想那一幕幕和白纯相处时的欢乐时光,虽然短暂,但却令小梅一生一世也无法忘记,忘记那位年轻的大将军。此时,一阵风吹来,花又落下,那熟悉的场景使小梅彷佛看见远在他方的白纯。
「公子!小梅对不起你,我无法遵守约定,不能成为您的妻子,再也不能与你共赏梅花了!公子——」小梅的泪如珍珠般一串串的落下,向那梅花呐喊,但白纯依然无法出现。
小梅伏地而泣,到了泣不成声时,她坚定地抬头,去房间拿了笔墨,在手帕上振笔疾书,将其系在白纯送她的玉佩上,交给一向与白家关系良好的高公公,要他把这两样物品交给白纯,自己则踏着坚定地步伐,走向那棵陪伴着她渡过每一次思念的梅花树。
倚在树上,小梅彷佛将身旁的树当成了白纯,彷佛她和他一直都在树下约会,没有离开过。
「公子!小梅先走一步了!小诶的丈夫只有公子一人,其他人都不可能取代你在小梅心中的位置!你我的未续之缘,只能期诸来世!」小梅拿起预藏好的匕首,往心窝刺去,联大罗金仙也难救这位为情而殇的可怜女子。
一朵朵的梅花落下,掩盖小梅为爱牺牲的身躯,漂白了她的血,暗香浮动,小梅在死前的最後一刻笑了,因为她在花中看见了她的公子!
(七)泣花
白纯在白雪中策马狂奔,现在已是冬季,梅花也开了,信守承诺的白纯不断地赶路,终於来到京城,心却十分不安,彷佛有什麽事要发生。
於是他三步并作二步的施展绝妙轻功奔向皇宫,奔向那一棵梅花树,花,已然盛开。
树下,却不见他的爱人,反而是一群宫女、太监围绕在树的周围,窃窃私语。
「将军!奴才可盼到你来啦!昨夜小梅她交给我一个系着手帕的玉佩,请奴才转交给您,谁料今日……」一名太监一见到白纯便匆匆赶来,并将小梅的信物交给他。
「怎麽回事?」白纯新中警铃大作,连忙张开手帕,上面字迹娟秀,就如同他出征前的那封信,但却有了一些惆怅的气息。
「公子!小梅先走一步了,对不起,小梅没能遵守约定等你回来,也不能与你共赏梅花,但小梅的心却是与公子同在,在遇见公子的第一天,小梅便被公子深深吸引,是公子您给了小梅希望,因此小梅绝对无法忍受嫁给公子以外的人,所以小梅希望公子不要太伤心,只要公子往後能常常想起小梅,小梅心中也无憾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小梅只能期诸来世,下一世与公子再续前缘!」
白纯读完後脑袋一片空白,小梅死了?不可能!怎麽可能?为何不等我回来?於是,白纯失控地抓住眼前的太监,吼道;「怎麽可能!小梅在哪?小梅到底在哪里?」
「将军息怒,小梅昨夜接旨要服侍太子後,便在树下自缢了!奴才等人也是今天才发现,小梅的屍身还在树下,将军您去送他最後一程吧!」太监眼泪直流。
白纯失心疯似的推开众人,只见树下有一名宫女,胸前插了一把匕首,身上都是落下来的梅花,脸色十分安详,没有一丝痛苦,如同在树下沉睡的仙女!
「小梅!」白纯大喊,慌忙地抱起小梅,但怀中佳人却不再和他出征前一样温暖。
「你这个傻瓜,本公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功名又如何?战功又如何?战神又如何?没有你在我身边,此生便再也没有乐趣可言,你放心,本公子马上去陪你!」白纯在小梅耳边喃喃自语,长啸一声,拔起腰间刀刃往脖子抹去,倒在小梅身边!
在白纯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狂风忽然卷起一堆梅花,在狂风的呼啸声中,在满满的梅香中,白纯终於听到了那一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