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何唯下马车时，见到的是替她带路的宫女跪在她面前的画面。
「请起吧。」秦何唯瞥了向姚笙冯，有些无奈。
二十天，把他的声望推崇到如此之高，也只有姚笙冯能做得出来。
姚笙冯笑了笑，她是绝对配得起如此名声的。
「秦大人，这边请。」整齐划一的声音，大概是近十年来最大的阵仗。
秦何唯跟上，而姚笙冯则是转身便离开了。
她在宫中这是必须轰动全京，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秦大人回来了。
不着痕迹透漏情报，是他擅长的事之一。
秦何唯在宫女的带领下，走到了齐桓皇平时在筵请大臣的大厅。
「进来吧。」齐桓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秦何唯推开了门。
与她想像的有些不同，她本以为齐桓皇回让所有臣子出席对自己施加压力。
可对这样的安排，秦何唯是满意的。
一见到齐桓皇，秦何唯便打算跪下。
「免礼。快入筵吧。」
秦何唯笑了笑，只有两人的筵席，也亏他办得出来。
可惜了今日的所有餐点
不知皇上找草民有甚麽事呢?」
「齐桓皇听见她仍自称草民，便有些尴尬的笑了。
「能否请先生再回到朝堂之上，替天下百姓谋福?」
一语中的，秦何唯看向看他。
她对百姓的感情是很矛盾的。
她知道百姓对她这种人最有利的定义是种工具，她该冷血才能顾全大局;可她偏偏喜欢着他们最质朴的感情，她做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感激着，就是那麽直率的情感，让她甘愿被成千上百的奏摺虐待。
「姚笙冯为右相?」秦何唯试探地问着。
「……是。」齐桓皇虽然很想把姚笙冯换下来，可这是秦何唯的条件，他也只能答应。
「那好，草民斗胆再提个条件。」秦何唯说道，而齐桓皇点了点头。
「不让五皇女那麽早去和亲。」
「这……你应该也知道这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有她能保个十年五年边关和平未尝不可?」
「话不是这麽说。」秦何唯看向齐桓皇，而齐桓皇则是表示尊重的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秋天让我同齐白去当人质，换邻国皇子入齐让五皇女看看。」
「这可不行。你已有齐昊，怎能让你去他国?」
「我给他和离书了。」秦何唯不在意的笑着，而齐桓皇则是讶异，以及惊惶。
「这事就这麽定了，交换到春天，要让我们回来，齐白入京而我直接到边关。」秦何唯不由分说地定下了，而齐桓皇无奈的点了点头。
作为交换，秦何唯拿起了兵符以及「妸」的印，当作接受左相的职务了。
秦何唯没有兴趣吃筵上的任何食物，而是说完便退下了。
比起齐桓皇，她更紧张的是接下来必须面对齐昊。
再相见时他会同自己说甚麽?表情是喜悦还是厌恶?是漠不关心还是一如从前?
尽管思绪杂乱，可她不敢深想。
在害怕甚麽?她也不敢知道。
齐昊一听到秦何唯入京的消息，多天未阖眼的瞳似瞬间有了光芒。
璀亮的姚笙冯不敢置信，他以为齐昊没有那麽喜欢秦何唯，可自己好像错了。
「齐昊，我认真的问你一件事。」
「?」
「你真的喜欢秦何唯吗?」
齐昊听到姚笙冯的疑问後，有些惆怅的说道。
「说喜欢，我也不清楚喜欢是甚麽，只是生活中已经习惯有她了，习惯到连她的离开我都无法重新习惯......。」
她是那个无法被代替的人。
姚笙冯笑了，看来这两人绝对能在一起的。
他在明白齐昊的反映後便离开了，而秦何唯上马车後便有些後悔，她还没说目的要到哪里，马车便开始驾驶。
「停，停。」秦何唯喊了多次，可驾驶者却没有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不只是驾驶者没有要搭理她，连旁边护卫着她的马车群也没人回她话。
「要去哪里?」秦何唯放弃了阻止他们，可接下来竟连回她目的地的人都没有。
「……」秦何唯无言的放下了帘幕，任凭他们行驶。
「到了，还请秦宰相下车。」马车停下来，他们恭敬的请她下车，而秦何唯从他们不回答的那刻起已经知道目的地了。
果不其然，她停在了六皇子府。
躲也躲不过，不如就一次谈清楚。
她推开了门，便见到了齐昊。
齐昊没想到会那麽快便见到秦何唯，他才刚送走姚笙冯准备回房，没想到秦何唯就来了。
「……六皇子好。」秦何唯低下头，不再多看齐昊一眼。
手紧紧握拳，她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被齐昊发现，却没发觉自己的手关节都已用力到发白。
「秦大人好。」齐昊见到她的疏远，不免对自己的多情而感到可笑。
她对自己只是履行着一位「秦大人」的义务而已，而今日她递出了和离书，那自己是不是也该看清现实了?
他匆匆地离开秦何唯的视线，而秦何唯抬起头时脸上一丝笑意都无。
「你回来了?」眉娘本要找齐昊，可她见到秦何唯愣愣地站在了门口。
完全没见过她面色如此难看的时候，眉娘近看时才发觉她的不对劲。
秦何唯勉强地笑着，而眉娘大概知道发生甚麽事了。
「你不在的时候齐昊可连饭都几乎不吃，你回来了不如去劝劝他吧。」眉娘笑的假装一点事都不知情，拉着秦何唯就走。
「等等……」秦何唯本来就要推辞，可眉娘并没有给她机会。
「走啦，有甚麽话见到面再说吧。」她拉着秦何唯到主卧房後便离开了，而房里是低低的啜泣声。
秦何唯迟疑的敲了敲门，而房里的人始终都没有开门。
秦何唯站在房前很久，直到房里人开始摔东西。
几乎想都不想，秦何唯冲进了房间。
齐昊先是呆愣地看着她，而他手中的花瓶打破时他才又回了过神。
「秦大人有甚麽事吗?」假装自己脸上的泪痕并不存在，齐昊疏远的往後退了一步，没有看向秦何唯。
「……没事。」秦何唯低声回到，知道他没有拿碎片割伤自己後，她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
「没事便请秦大人出去了，行吗?」齐昊镇定的说到。
「你签了吗?」秦何唯突然问到，而在她说完的那刻她才发觉自己问了甚麽。
「签又如何，不签又如何?」齐昊反问到，他不明白秦何唯问这的意义是什麽。
「你签了吗?」秦何唯重复着，没有回答他。
齐昊笑了，她真执着於那一纸文书?依现在的形势，她与齐昊断绝关系是在义正严词不过，现在绝对没有人会议论她的不是。
他从书桌上拿出一张皱的不能再皱的纸，看着秦何唯。
「我签。」他冷笑着。
她突然冲上了前。
「够了，你别签了。」抢过和离书，她没让齐昊看到自己的表情。
而齐昊面色变了，有讥讽，有受伤，有不舍，复杂的思绪涌了上来，而他对秦何唯大吼到。
「凭甚麽?我问你凭甚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她没看向齐昊，只是把和离书撕了又撕，撕到成为碎屑不可辨认。
齐昊对秦何唯大吼大骂，把他多天来的怒气和悲伤都朝她发泄，而她却始终没看向他。
齐昊从一开始的随意吼叫，到最後声音已经沙哑。
「你还是这样吗，那好，从今以後我们便有名无实了。」他的声音带着鼻音，黯然离开了房间。
秦何唯不发一语，任凭他离开。
他说的都对，是自己先闯入他的生活，又突然离开他，怎麽可能最後要求他再接受自己的突然回来。
是自己的任性，怪不得人。
她坐在地板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姚笙冯从窗外翻了进来，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他们。
「为甚麽不说清楚?你就这样任凭他说?」姚笙冯不懂她在想甚麽，而秦何唯这时才抬起头。
「是我的错。」
「你错，你错就错在没同他说而已。你也把所有事情都替他排好了，为甚麽他见不到你的好反而是你被骂?」姚笙冯对於秦何唯所指的事也很清楚，可他就是没办法不帮秦何唯说话。
「罢了，就这样也不错。」秦何唯笑了。
「不错?你少装了。要装作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模样给谁看？」姚笙冯不相信秦何唯是那种人，她不可能放弃自己所爱的事物。
「别说了，要说等我冷静点再说吧。」秦何唯说到，而姚笙冯没有继续逼她，只是让她先回宰相府休息。
秦何唯没有多想，一见到宰相府有草蓆便躺着就入眠。
其实睡觉很好，可以甚麽事都不用想。
姚笙冯大概猜测的到秦何唯的举动，而没多久他便找到齐昊。
「有甚麽事吗？」齐昊有些尴尬的问到。
「你不是才说不能没有她而已吗?怎麽我回来你们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
「我们没怎麽样，只不过您太看得起我了。」齐昊有些难过地说道，「她就是她，仍是最初那个秦大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多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