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静静的看着他，无论四季永远都是穿着短袖上衣、长裤，冬天就是多件夹克。
若要说韩尚性格古怪，那他的家教老师就是怪咖。
还有他那张无论什麽时候都笑着的脸，韩尚对他没什麽好感，但也说不上不讨厌，最主要还是不喜欢他嘻皮笑脸，好像所有错事到他那，都不是什麽大事。
「又全对呢。」张景寒的掌声在寂静的房内显得突兀，韩尚回过神，依旧淡着一张脸。
他接着拿出另一本参考书，张景寒虽然接下了，却突然问道：「今天在学校过得怎麽样？」
「还能怎麽样？」他反问。除了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放学，他不认为这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很奇怪，韩尚每天回答的都一样，但张景寒每次见到他都还是会问一次。
「今天不是还跟朋友一起出去了？说说他吧，是男生还女生？」
「女生。」韩尚很诚实，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
张景寒张大眼，显然很开心，语调充满了好奇，手指仍对着作业答案。「以前没听你提过。」
「没什麽好说。」
「喜欢人家吧？」
平时总是能冷静的韩尚突然停顿了三秒，但很快的接话，「没有。」
虽然过程很快，但对於接收惯了他冷言冷语的张景寒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转变。他眯起眼，「说谎。」
「……」
「你才懒得跟自己没兴趣的人相处。」他又笑了，韩尚真的很讨厌他笑的时候，「来，这里错了一题，应该是粗心喔。」
韩尚接过手，快速的看了遍题目。这时，在旁撑颊看着的张景寒猛然说道：「该不会是小女朋友在旁的时候写的吧。」他笑得贼，韩尚觉得烦透了。
「我是不讨厌她，但这也不能说明我们有什麽。」
张景寒笑呵呵的搓了搓他的头，韩尚烦躁的闪开，张景寒总是把他当作幼童在耍。
「搞不好以後就是了啊。」
「我没喜欢她。」
「别人我不敢说，但韩尚你这小毛头哪懂什麽是喜欢。」
「我不懂？」他挑眉，觉得自己的能力遭到质疑。
「虽然我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我们谈论的女生，以後跟你会有什麽变化。」他说道，「但韩尚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有时候无论你多聪明，甚至多会解决问题，你还是会遇到一个你无法用理性去面对的人。」
韩尚拧眉。
「你会变成疯子。」
闻言，韩尚微愣，随後勾起冷笑，「别把自己的价值观套在每个人身上。」
张景寒也不气，耸肩道，「不然我们来打赌好了。」
「赌什麽？」韩尚最输不起。
「婚礼。」
「……」
「我赢的话，邀我去你的婚礼吧。」
韩尚怔了几秒，骂了句神经病，继续低头做题目。
反倒张景寒感到疑惑，「你不结婚吗？」
「不要净说些无聊的话。」
「这不无聊啊，结婚也是人生大事，绝对比你一年後的大考来得重要！」
韩尚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是我赢呢？」
张景寒忽地垂眸，随後又恢复往常的嬉闹模样。「那我可以省一笔礼金。」
韩尚无言的抽了抽嘴角。
「除了读书考试还有很多美好的事，你别总是瞧不起这世界啊。」
「没，我瞧不起的是你。」韩尚回道。
张景寒下一秒果真抚着胸口，说着韩尚恶毒，他要辞职不干了，韩尚一脸无所谓还要他走好，要不是走廊传来吴玫的脚步声，他们还会继续吵嘴。
张景寒对於吴玫也是不敢招惹，虽说对方礼貌却总带着疏离与压迫感，让人倍感不自在。一想到韩尚以後或许会变成这样，他就觉得心疼。
当吴玫送完点心走後，他下意识的又搓了搓韩尚的脑袋。
韩尚啧他一声，嫌烦的挥开他的手。
「希望你能尽早遇到那个真正对你好的人。」他感叹的说道，「韩尚你很优秀，但这样的能力，太孤独了。」
……不要跟他一样。
韩尚冷哼几声，「就算这样，我也不会邀你来。」
闻言。张景寒立即哈哈大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这赌约放进心底。
「喂，你这小子，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师。」
「你比较像陪读。」
张景寒又大笑，伸手摸了他的头。「记得到时介绍给我认识喔。」
♣
这个学期若以昕申请了图书馆志工，刚好这个礼拜中午都要去帮忙，所以她吃饱後，就跑去图书馆。
老师分配她将书摆回架上，其余的同学有人擦书柜，有人登记归还的书。
她推着装着满满书的还书柜，乘坐电梯到五楼，打算从最高的楼层开始放起。放到三楼时，她看见有个人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这个时间图书馆应该禁止进入啊……」对方穿着制服，所以不可能是老师。若以昕走近，发现桌上满满的参考书。
她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万一待会被图书馆老师看到一定会被骂臭头。
若以昕蹲在桌边，对方将脸埋进臂弯，她也看不清。
「同学、同学……」她试着轻唤，孰料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若以昕蹲着又朝他靠近几步，午後的阳光让男孩的头发呈现淡淡的褐色，特别好看也柔顺，若以昕一瞬间看闪了神。
她的视线又往他的手看去，节骨分明的手指正松松落落的握着笔。
几乎是一瞬间，他手上的笔蓦地滚落，在静谧的图书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若以昕吓了一跳，用力起身的同时，脑袋瓜就这麽硬生生撞上桌角，发出更大声的巨响。
碰——
「啊……」她捂着头，痛得几乎飙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