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綰青絲 — 第一卷青樓篇第十章吉他

正文 綰青絲 — 第一卷青樓篇第十章吉他

翌日壹大早,小红便给我送来早餐。壹小碗清粥、壹小笼蒸饺、壹小碗素面,配着三两样精致的小菜,倒也不在饮食上亏待我。门口果然也同前日壹样,依旧守着两个龟奴,看这情形,想必是要在我安分下来之前,二十四小时地看着我,倒也辛苦,费这麽大劲,我在心里冷笑。

餐後,小红上来收拾,我看着她,淡淡道:“你替我告诉月娘壹声,我要见她。”

小红看了我壹眼,低声道:“是。”

待她出去,我仔细环视了外间的布置,正对门壹张小圆桌,几个包着锦锻的矮凳,桌上有茶具。正对门的墙上是我昨晚观察过外面地形的窗户,靠窗是壹个长椅榻,榻正中摆了个放着围棋盘的矮几。椅榻两旁各有两个放着盆景的高脚花架。进门向右便是红门雕花圆拱门隔开的卧房,左边却放了张书桌,搁着文房四宝,墙上有壹幅水墨山水画。这屋子的布置虽然简单,物品却样样精致,而且,绝没有多余的东西。这清雅的品味,大概是出自月娘,这倚红楼,既然号称京城第壹,自然不比壹般青楼,我不得不承认,月娘的品味不坏。

走近挂画那墙,见画面中层峦叠嶂,峰巅草木葱郁,飞瀑悬练山岩,烟霭云雾漂浮於山际。我是学平面设计的,对国画虽没有什麽研究,却也能看出这幅画气韵生动,笔墨大胆、雄健、流畅、自然,给人壹种力量的感觉。画左上方有题跋“眉山千尺峰”。两侧上钤有“晚池鉴赏”“凤歌品鉴之宝”二方章,左下方作者落笔“天曌太平癸酉春随风绘”,并盖有“随风”朱方壹章。

眉山?不何那是何处?不知这天曌皇朝的版图,是否与我那时空的古代壹样?癸酉?对这样的纪年,我更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眉山千尺峰,那字也写得挺拔刚劲,隐隐透出作者不屈的心境气势。我对繁体字和书法没有大多数穿越同志的畏惧心理,我三岁便在父亲的教导下练习书法,写了壹手好楷书和行书。我那“怀才不遇”的父亲是真的有些“才”的,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都能来上壹手。我和叶子在艺术方面的天分都没有他高,不过在他的教导下,叶子也画得壹手好画,弹得壹手好琵琶,我则练了壹手好字,却只对吉他感兴趣。

月娘推门进来,便是见我立在画前沈思。转过头见她今儿的裙装是月牙儿白的,裸露着香肩和壹小片儿酥胸,别有壹翻清灩的风姿。见我立於画前,她微微壹笑:“蔚姑娘觉得这画儿如何?”

“气韵生动、线条丰富、用墨大胆自然,不失为壹幅佳作。”我淡淡道,“月妈妈这麽风雅的地方,自是不会拿出俗作待慢客人。”

“想知道作者是谁麽?”月娘听我皮笑肉不笑地讽刺,笑笑,也不恼。

我望向那“随风”的朱章,玩笑道:“不会是月妈妈吧?”

“我哪有那功力。”月娘捂嘴轻笑,瞥了那画儿壹眼,“随风,是楚殇的字。”

楚殇?我看向那画,冷笑。倒没看出那心理变态的男人竟能画出这样的画。这月娘,莫不是已经知道我与楚殇昨晚开玩的游戏?以为告诉我这个,就能对楚殇的印象改观麽?幼稚!

月娘见我反应冷淡,也识趣地不再作推销,转入正题:“小红说蔚姑娘有事找我?”

“我能否出去走走,即使是出这间屋到下面透透气也好。”我并不指望她答应我,虽然我很想快些了解这里的地形,方便画出地图,研究有无破绽可供出逃,但总得壹试。

“姑娘身子还有些弱,这三日还是留在屋里好生歇息,三日後便可出这房门了。”月娘果然不答应。

“可我呆在屋里无事可做,又没可供消遣的东西。”我皱了皱眉,给我送本书来也好啊。

“姑娘可以准备壹下三日後首次出场的才艺表演。我壹会儿让人给姑娘送琴过来。”月娘似乎心里早有打算。

“才艺表演?”我皱了下眉,不解地看着她。

“倚红楼的姑娘,第壹次出场,总要准备壹场才艺表演,方便客人了解的。”月娘见我不甚明了,解释道,“昨晚听了姑娘壹曲清唱,精彩绝伦,相信姑娘经过精心准备的节目,壹定能技惊四座。”

明白了。即是通过表演,把新姑娘推出去,像现在的新产品作宣传壹样,吸引更多的顾客来买吧?我冷笑,若奇货可居,不但可以决定姑娘的身价,还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上门。我若卖力表演,技惊四座,把身价擡高,大概也可以过得轻松些,毕竟不是每个客人都愿意花大价钱竞拍的。

“看来我想不准备都不成?”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可惜我擅长的乐器,你这里没有。”

“倚红楼里,什麽乐器没有?即便真有什麽乐器没有,只要姑娘说出来,我们也壹定能帮姑娘准备。”月娘倒是自信。

吉他你也能准备?我脸上浮出壹个恶作剧的笑容,看我不整治你壹下:“那谢谢月妈妈了,我擅长的乐器,名唤吉他。”

“吉他?”月娘脸上浮出吃惊的表情,皱了皱眉,“这是什麽乐器?月娘闻所未闻。”

你当然闻所未闻,你若闻了,倒也奇了。

“天下之大,有谁是什麽都知晓的?”我恶作剧得趋,顺便讥讽壹下她月娘也不过是个井底之蛙,心里痛快极了。

月娘脸色变了变,到底是八面玲珑的青楼老鸨,忍耐功夫壹流,转瞬强笑道:“是月娘孤陋寡闻了,等回去讨教了乐师,再给姑娘回话吧。”

就怕你讨教哪个乐师都没用!我在心底偷笑,面上却正色道:“那蓝雪先谢过月妈妈了,不过,若乐师也不知道,蓝雪可以画幅草图,请月妈妈拿去寻工匠做壹把。”

我倒没指望她真能找工匠给我做出壹把吉他,心里只是想刁难刁难她,出口恶气也是好的。月娘壹听倒是点头同意了,心里大概明白找乐师问这名叫吉他的乐器也是没谱的事儿。

我走到书桌前,摊开纸,画了张吉他的草图,标注了尺寸和各个零部件名称,捧起来,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渍,交给月娘。月娘看了壹眼吉他的图纸,表情更是惊讶,看我的神情也多了壹丝探询。许是怕我再嘲弄她,也不多作询问,她收好图纸,表情怪异地道:“蔚姑娘放心,月娘壹定尽力找工匠做好这件乐器。”

送她出门,我强忍住笑掩上门,扑倒在靠窗的椅榻上,回想月娘怪异的表情,乐不可支,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到肚痛,我蜷在椅榻上,平复小腹的抽搐,脑子里慢慢思考眼前的处境。虽然冥焰告诉我三日後接客之事是有惊无险,但并未告诉我具体如何,是如何的惊?如何的险?也许这已经涉及到地府的秘密,他不可泄露太多天机。其实三界众生,各界皆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和规矩,如同冥焰不能掌握阳寿未尽的凡人的生死,神仙们就能干预凡人的命运吗?如果个个凡人的命运都被神仙们插上壹脚来玩玩,历史还不改写?天下还不大乱?三界的平衡还不被打破?虽然我心里相信冥焰真的会帮我,可是,我同时也是壹个来自二十壹世纪的魂魄,我接受的教育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把命运交托到别人的手上,没人对你有责任,你只能自己对自己负责,所以,我宁愿让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

如果三日後真有惊险,而我又无法躲避,难道真的要沦落到卖身的地步吗?壹想到这个,我就有些烦躁,我可以怎麽做?装病拖延时间?灌醉嫖客?计策都没有错,可是具体操作起来都有壹定的难度,何况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到时又会有什麽意外的情况发生?

不过,不管怎麽样,月娘有壹点倒是没有说错,尽管她这麽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帮我。把自己的身价擡高,对她是赢利,对我也是利大於害。看来无论如何,这三日後的出场节目,我都要认真对待,好生准备的了。楚殇那天也壹定会来的吧?我首次出场接客,他不来观看,满足他的复仇欲望才怪。想到我与他之间的那个游戏,我冷笑,脑子里灵光壹闪,恶念横生,当下心中已有计较,楚殇,我让你看我如何艳惊四座,让你过目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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