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戀蒼穹下 — 長安卷 第一章 相親一

正文 戀戀蒼穹下 — 長安卷 第一章 相親一

唐贞观十四年(西元640年)唐朝首都——长安城

正值春末夏初,在建筑华丽、优美的江夏郡王王府内,江夏郡王李道宗正在接待户部尚书陈大人的二公子陈琅旭。

陈琅旭一身华服,神态傲慢地端坐在客厅内。江夏郡王忙着叫待女上茶待候陈公子,十分殷勤。

待女们躲在内厅里张望着,悄声议论着。因为谁都知道,陈家二公子这次来拜访,名为向郡王请安问候,实际上是与江夏郡王的二女儿——李汐羽相亲来的。

汐羽小名羽儿,时年未满十八岁,在江夏郡王的四个女儿中排行第二。江夏郡王贵为太上皇——高祖皇帝的堂侄,女儿们都被册封为县主,地位自然显赫高贵。

但是谁都认为成功的机会几乎是零。

两个侍女在门廊外悄声议论着:“这位陈家二公子相貌还可以嘛,二县主这次不要再胡闹破坏相亲就好了。自从上次二县主穿着男人衣服装疯卖傻吓跑了中书令的儿子,还有人来向二县主提亲的也真是稀奇事了。”

“二县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的,早在县主行过‘及笄礼’(即女子成人礼)後,前来向郡王提亲的贵族皇孙已不少了,可是县主每次都变着法子赶跑那些提亲的人。弄得郡王每次都几乎给她气死。”

“最逗的那次就是县主竟拿着一把屠猪刀追斩那位鳏夫郑将军,那堂堂郑将军竟吓得当场屁滚尿流。嘻嘻,现在想起来那个他狼狈相就笑死人了。”

“嘻嘻,这件事後来传到太宗皇上那儿,皇上又气又好笑,把那位无用的郑将军贬到南方去了,身为朝廷武官竟如此无用。嘻嘻嘻……”

“咳咳!”这时一位身材微胖,衣着华丽而端庄的富态中年妇人不知从那儿出现,柳眉倒竖地看着两个侍女。

两个侍女吓得立即噤声,垂首而立:“乔娘……”

“你们还在这儿嘀咕些什麽,还不快叫县主前来会见陈公子?”

“是!”两位侍女应声立即转身就走。

乔娘是江夏郡王王府的县主们的乳母,也是王府的女管家。

自从郡王的正室夫人生下第四位县主——李汐晴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乔娘就担当起王府的女主人角色,抚养四位县主的成长和管理王府的内务,连郡王也要让她三分。

乔娘看着侍女离开,面容立即变得担忧起来。

“汐羽这丫头,整天只会疯玩,置大家闺秀风范于不顾。自从五年前目睹汐雁的死,她的脾气就变得古灵精怪,不能捉摸。要不是她是太宗皇上的堂侄女、江夏郡王的女儿,早已道义不容了。”

乔娘想着,又忽然开心起来:“不过她今天知道陈公子来,倒是挺合作的让我为她打扮,大概她想通了吧。江夏郡王王府的四位县主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除了汐羽,各个都是优雅高贵、知书识礼的皇室县主,那些被我收缴的纨絝公子写给汐芸的众多情信,就证明我的调教方法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啊。只是那苦命的汐雁,唉……”

乔娘轻叹一声,决定不再想起伤心的往事。

乔娘打定主意,再三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这才走进客厅,款款向郡王和陈琅旭行礼,然後对郡王禀报:“郡王,二县主已准备妥当了。”又悄悄向郡王打了个眼色,意为一切顺利。

郡王不禁暗暗高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连忙说:“快叫羽儿前来拜见陈公子!”

“是!”

“可以与二县主见面,真是在下的荣幸。”陈琅旭彬彬有礼道,“哪里,哪里。”

郡王连忙赔笑道,“小女自小与她的外婆居住在乡下,不知宫廷礼仪。如有冒犯,还请陈公子多多包涵。”

郡王虽然知道这陈家二公子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但还有人来向汐羽求婚,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

陈二公子的脑子不停在盘算着:“虽说传闻中的江夏王二女儿李汐羽长得奇丑无比,举止粗鲁,毫无县主风范。但爹说过,李汐羽贵为皇室的县主,如果娶得此县主,管得她是什麽样子,那我就可以攀上皇室。至於嫁妆嘛,皇上和江夏郡王绝不会吝啬。我身为户部尚书的次子,继承父业的只能是大哥,所以爹说得对,若得到李汐羽的青睐,我的前途无量啊!再说,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江夏郡王的三女儿——李汐芸和已去世的大女儿——李汐雁,都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名门美女,至於二女儿嘛,应该也不会太丑吧!说不定,日後还有机会亲近三县主李汐芸,一亲方泽呢,那时可真是一箭双雕啊!哈哈!”

陈二公子想着,忍不住拿起摺扇遮住脸,为自己的得意算盘偷偷发笑。

郡王也在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汐羽今年快十八岁了,贵为本郡王的女儿竟连个结婚物件也没有,也太失体面了。本郡王虽说只有侧室所生的两个儿子,但四个正室女儿都是众多皇孙公子的择偶对象,如果汐羽今天答应了这门亲事,汐芸和汐晴以後所嫁之人也是皇族权贵……哈哈!到那时江夏郡王府说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知情的人都知道江夏郡王李道宗本有四个正室妻子所生的女儿,两个子嗣则是侧室所出。

大女儿李汐雁俸太宗的赐婚,嫁给了太宗的国舅之子、即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的大儿子长孙筱,当时被誉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但五年前汐雁竟与长孙筱手下的一名低级武官发生恋情,东窗事发後,武官连夜逃走,不知去向。

而可怜的汐雁忍受不了舆论的压力,终自缢身亡。

这件事一度使郡王府蒙羞,所以郡王希望可以通过汐羽的婚事重振江夏郡王府的声势,怎知这李汐羽生性粗放,似癫非癫,吓跑了众多的求婚者,直到快十八岁了仍待字闺中。

要知道当时的少女十三岁已可出嫁,十八岁仍未出嫁,父母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郡王也不敢逼迫她,因汐羽在姐姐死後发过誓,除非自己愿意,要不终身不嫁,否则出家为尼。郡王怕她重蹈汐雁的覆辙,只能不断找机会为汐羽相亲,希望汐羽能看上哪位大人的公子。

正当两人貌合神离之际,侍女来报:“郡王,二县主来了。”

两人大喜,特别是郡王,因为过去汐羽从未在有人来求婚时正规的步入厅堂。

每次有人来求婚,她肯定会蓬头乱发、粗鲁地闯进来,把来者大骂一通。

乔娘则满心欢喜,因为她今天花了很多心思来为汐羽打扮,务必使汐羽显得楚楚动人!

内室的竹帘缓缓垂下,陈二公子瞪大眼期待美人出现。在竹帘的朦胧中,陈二公子只闻一股淡淡的沉香香气,一位盛装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然後面对客厅坐下。

陈二公子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禁心猿意马,遐想联翩起来。但隔着那密密的竹帘,却难以看清伊人的模样,不禁表现得有点着急的样子。郡王看在眼里,心中暗喜。

“父亲大人,女儿给您请安了。”少女说道,声音清脆如铃,口齿清晰,倒是十分入耳。

“汐羽,这位是兵部尚书陈大人的二少爷陈公子。”郡王道。

“在下陈琅旭,向二县主请安。”陈二公子迫不及待的抢先作辑说道,竹帘那边的少女“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纸扇,掩住半边脸道:“有礼,陈公子。”

“汐羽,今天皇上赏赐了爹爹一批蒙山贡茶,清香无比,你也过来和陈公子一起品尝一下吧。”郡王有意让两人好好见上一面。

乔娘忍不住用衣袖掩嘴而笑,一面又满怀期待汐羽有好的表现。

“是,父亲大人。”少女答道,然後只听到衣服悉悉嗦嗦移动的声音,少女移到竹帘前,旁边的侍女撩起竹帘,让少女过客厅这边来。陈二公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想一睹汐羽的庐山真面目。

一位身穿白底红碎花宽袖儒衣,下着红色长裙,肩披红紫色披帛的贵族少女出现在大家面前。

只见她用打开的纸扇遮着自己的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只黑白分明、如兰花般的眼睛毫不羞涩地、锐利地瞪着陈二公子。汐羽这一举动让郡王和乔娘感到又惊讶又尴尬,一位宗室县主不应该以这样的态度、目光看着别人。

“县主!您、您用扇遮住脸干什麽?!”乔娘忍不住了,尽量压着脾气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陈二公子也觉得汐羽的举动很古怪,以为汐羽只是害羞,於是马上彬彬有礼的再作揖道:“久闻县主美名,希望在下能一睹县主芳容。”

汐羽听罢,却哈哈笑起来。郡王和陈二公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互相赔笑,都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怕我的样子会吓坏陈公子呀。”汐羽拖长声音道。

“汐羽!别再胡闹了!”郡王压低声音道,感到又羞又气,不知汐羽又搞什麽鬼。

“是!父亲大人,是你让我这样做的,那我就拿下扇子了。”汐羽道,“唰”的一声收起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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