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纯的母亲有一手好绣活。
在赵纯的记忆里父亲整日无所事事还酗酒闹事，所以一整个家都是母亲一手称起来的，母亲靠着让人称赞的绣活卖着手帕荷包，来养着一家子，让赵纯姐妹两人不至於饿肚子。
看着母亲满是老茧的双手灵活的穿针引线，在洁白的绷子上绣出活灵活现的花花草草，赵纯睁大双眼娇娇脆脆地道：「娘！纯儿也要学！」
赵母朝她慈爱地笑了笑，放下绷子和针摸了摸她扎着两个小髻的头说道：「纯儿也想学绣花花草草？」
「嗯！」赵纯用力点了点头，「若是纯儿也能绣的像娘一样好看的话也能挣钱！可以让娘多多休息还有给娘买肉包子吃！」
赵母听闻顿时笑得眯起了眼睛。
「娘！夕儿也要！！也要！！」一旁还在吸着手指头的赵夕听到姐姐这麽说，连忙也跟着附和。
「夕儿乖乖喔。」赵母抱起赵夕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夕儿还小等大点再说。」
赵夕听闻顿时瘪了瘪嘴，一脸不乐意。
「姐姐若挣钱了可以买给夕儿好多好多支的糖葫芦喔。」赵纯安抚地说道。
一听到可以有很多糖葫芦可以吃赵夕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糖葫芦！？姐姐不能骗人！」
「姐姐什麽时候骗过你了？」赵纯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头，一脸宠溺地说道。
望着姐妹两人相亲相爱的画面赵母一脸欣慰。
「好了，娘还有一些荷包得绣，纯儿带夕儿出去玩玩，切记不可跑太远！」
「好。」赵纯牵起赵夕软软的小手应道，两姐妹跑到一旁的小巷弄里开开心心地玩着麻花绳。
过没多久赵纯听到家中发出“筐啷”巨响，她明白自己那酒鬼父亲回来了。
这才刚这麽想着，赵父那醉醺醺带着大舌头的嗓音便传了过来，「钱！给老子钱买酒喝！」
赵纯听不见母亲说什麽，只好拉起赵夕悄声的走到门边听着。
「你够了！家中的钱都被你喝完了！有本事自己去赚钱买酒喝，不要只会向家中讨要！」赵母的声音带着怒火。
「没钱？骗谁呢？」赵父不屑地冷哼，「还有我就是没本事又怎麽？」
「你还讲不讲理！」赵母气到声音都在颤抖，「纯儿和夕儿还小，你就不会为她们多想想吗？」
「废话那麽多干什麽！？快把钱拿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乒乓作响还有母亲的尖叫声。
赵纯紧紧抓着妹妹的手咬紧下唇，耳边传来母亲的哭喊叫声可她却什麽也做不了。
「妈的！那麽少怎麽够……。」赵父猛地推开门嘀咕说着，接着他用余光看到姐妹二人在门边瑟瑟发抖的样子心情更是不乐。
「两个赔钱货！」赵父伸手往赵纯的方向用力一推，但一个成年人的力气哪是一个孩子承受的住的，赵纯的身体顿时一歪连带着赵夕往一旁倒去。
碎石沙粒划过两名小女孩的稚嫩的肌肤，殷红的血缓缓的渗透出来。
「呜呜呜——好痛！」赵夕吃痛顿时哭了出来。
赵纯紧紧抱着赵夕，一双眼睛狠狠的瞪视赵父，眼底满是仇恨。
「妈的！瞪什麽瞪！？」赵父见着赵纯这般眼神，心狠地抬起手掌准备落下。
这一幕被听到赵夕哭声连忙跑出来的赵母收进眼底，她像疯似的冲向赵父厉声喊道：「敢伤我孩子我跟你拼了！！」
赵父防不设防的被赵母狠狠一撞，紧接着他左脸一股钻心的刺痛传来。
「疯婆娘！」赵父捂着被打肿的左脸喘着粗气道：「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你不敢。」赵母朝他不屑地冷哼，「若是休了我了，你就真的再也没有钱买酒喝了。」
这话说得倒是事实，赵父听到她这般说顿时有些後怕，可却又不甘心被她挨了一巴掌。
「呸！」赵父往地上吐了口痰，「要不是老子现在有事，不然肯定不会放过你！」
望着赵父离去的背影赵母的眼底满是不齿，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低着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姐妹二人说道：「纯儿、夕儿，你们俩有没有怎麽样？」
赵纯摇摇头，「娘，我没事。」
「呜……娘。」赵夕张开手示意要抱抱。
赵母心疼的抱起赵夕，而在看到赵夕手上的伤口时赵母的眼眶顿时红了，「对不起，娘没有好好保护你们。」
「娘。」赵纯拉住赵母的裙子，仰起头来忧愁地问道：「娘……你还好吗？有受伤吗？」
「娘没事……。」赵母摇了摇头，「只是钱都被拿走了……你们又得饿肚子了……。」
「饿肚子不要紧的，重要的事娘没事就好。」
见大女儿如此乖巧贴心又懂事，赵母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娘怎麽舍得让你们饿肚子呢？娘今晚就把东西赶出来，赶在明天早上的市集去卖给你们买点东西吃。」
两个女儿是她心中的宝贝，自己就算在怎麽苦也不能苦到孩子，在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是女儿们的笑颜让她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她比任何人都还要不忍心。
当天晚上赵母便顶着橘黄色的煤油灯绣着手帕荷包，尽管眼睛都已经酸涩流泪，她还是不断的绣着，只为赶上一早的市集。
赵纯躺在一旁的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母亲辛劳的样子感到无力又难过，她好恨为何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母亲，也弃自己为何还不能替母亲分担家中事物。
若是她在大一点了，一切是不是又会不同呢？
第二日赵纯一早醒来时赵母已经不在了。
她替赵夕盖好被子後下了床，走到外头舀起木盆子的清水洗脸漱口後便坐在院子里头的大石头上发起呆来。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她抚着乾瘪的肚子闭上眼睛想像自己正准备吃一个肉包子。
白胖胖的面衣热气腾腾的，从中间咬下便是满嘴的鲜香，肉汁更是从嘴巴一旁流了下来……嘶——难道她是饿到发昏了吗？怎麽真的闻到肉包子的味儿？
赵纯悄悄的睁开一点眼缝，发现赵母一脸含笑的站在她面前手里正拿着一个白白圆圆的东西。
「娘！你回来啦！」赵纯瞪大双眼欢喜地说道。
「是啊，娘回来了……不过纯儿，你看看娘手中这是什麽？」赵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看。
「这是……。」赵纯睁大双眼仔细瞧着，眼底有着不敢相信，「这是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