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于言根本不像梁弦安想得那样,他喜欢,甚至到渴望亲吻梁弦安,可是该死的胡思乱想却让他总是错失机会。
喝酒那天他想的,可是怕自己被她当成借酒装疯所以忍了;在和她道歉那天他想的,可是觉得自己生气後亲吻她下不了台所以忍了;在昨天碰面时他想的,可是整间诊所都是小孩子,所以他还是忍了。
昨天挂上电话後他和自己保证今天不顾任何外界影响,一定要亲到她,结果就感冒了,中午才只能用手碰了碰她的唇。
绝对是老天在惩罚他没有意义的顾忌。
因为比较拘谨的个性,他总是预想了每件事可能的後果才去做,倒让他变得有些畏首畏尾,从前还不至於困扰,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应该改掉这个性格。
本来就知道梁弦安对他的碰触很难习惯,所以必须常常做,可是他实在顾忌得太多了,怕她受伤,怕她生气,不然他其实也想像电视剧一样,在大庭广众下把她压着亲。
在诊所外等人时他一遍遍拿额头敲着方向盘,也不知道是因为敲了痛,还是本来就疼。
等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梁弦安背着个後背包朝这里走来,拿着手机贴在她耳边讲什麽,可是却不是在给他打电话。
他把那些乱想都整理好,替她开了门锁,看着她坐进来,给了他一个笑容,然後继续和手机里的人通话。
「那在高子非那里啊,我没有资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可仍然友善,「你得自己去跟他要。」
他发动了引擎,右手随意的摆在她的大腿上,没什麽表情的上了路,也没发话,却一直都在偷偷听她和电话里的人的对话。
绝对不是苏岐,也不是高子非,还是个男的,是谁?
「我今天回去,嗯……因为有些意外,」梁弦安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只是轻轻的把他的食指抬起来,再放下,「不会失望啊,回去也挺好。」
他闻言皱了眉,手也没忍住的紧了紧。
看来电话里的人也认为她会因为提早回来而难过。
傅于言知道是自己任性了才会要她和自己一起提早回来,他就是觉得实在太久没有好好和她相处了,大概也是因为感冒人变得有些脆弱,他希望梁弦安在他生病时能在自己身边。
接续他的不安,梁弦安轻轻的笑了两声,抓着他的指节磨蹭着,「不了,我男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得在家照顾他,明天公司见吧。」
後面他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一句。
我男朋友。
她的声音还真温柔好听,她的措辞真的特别漂亮。
头疼好像好点了,好像没那麽想吐了,刚刚所有的不安烦躁好像都烟消云散了,梁弦安对他就是这麽有效的药。
根本没有发现傅于言脑子的情绪变化,梁弦安只觉得他伸过来的手有些冰冷,上车时看她的那张脸充满疲倦,时不时还咳个两声,大概是非常不舒服,也就没注意自己到底和电话里的人讲了什麽,草草的结束了通话,转过头就看见傅于言半弯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还好吗?」为什麽她觉得他看起来要吐了。
「很好。」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还好,「你可以睡一会。」
「不了,我得看着你。」摇摇头,把刚才放在包里的纸袋拿出来,这才是她回来的工作,必须一直让傅于言保持清醒才行,他要保持清醒,那她就也要醒着,「想吃点吗?」
他给了个余光,看见纸袋里头是几个三明治,被切成小块小块的很好入口,过多的生菜叶片提起了他的兴趣,「你做的?」
梁弦安先是一愣,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嗯,我想说如果你没吃晚餐——」後面的话被他凑过来的脸吓得吞了回去改口,「怎麽了?」
他没有回话,朝她张了口,示意她拿一个放进他嘴里,她迟疑了一会,然後照做了,看他一脸很满足的样子,梁弦安确实没有搞懂。
她认为傅于言是个很神秘的人,他的个性多变,有时稳重的像个大男人,下一刻又像个小孩一样有小脾气,有时候枯燥的有些严肃,说起玩笑话却又很有趣。
有时候好像很爱她,可要有时候又让她觉得他要抽离好像也很容易。
她不够了解他,而他似乎也没有真正了解她,所以她才会这麽不安。
「你……」
「你……」
同时开口,他们俩都顿了半晌。
傅于言尴尬的咳了两声,「你先说吧?」
「嗯,」她低着头,咬了一口三明治,面包讨厌的卡在她的牙套上,阻碍她说话,模模糊糊的,「我可以了解你吗?」
不知道怎麽说才好,想了半天只能组织出这麽一个句子。
她知道他好像有抽烟的习惯,她知道他怕吵,知道他家住哪里,知道他会煮饭,可是她从不知道他喜欢什麽,讨厌什麽。
比起她了解傅于言,傅于言似乎比较了解自己,再这样下去,她或许一辈子也无法找到最底层的俄罗斯娃娃。
稍稍抬起头,盯着傅于言先是吓了一跳,而後好像若有所思了一阵,开口的嗓音还是很沙哑,「那我们可以了解对方吗?」
其实他刚才也正在想这件事,主要是因为梁弦安的爷爷,和刚才的那通电话。
他发现他好像不够融入梁弦安的生活,她总是出门,然後回来,可是在外头的事他总是有听没有懂。
他不知道梁弦安说的话都是些什麽意思,他不知道她到底在乎的是什麽。
要是可以,他甚至也想知道她在害怕什麽。
他就是不希望这几天发生的争执再次出现,所以必须把这个不了解对方的因素根除。
「可以,」梁弦安拿起卫生纸朝嘴里塞,试图用掉卡在牙套上的面包,一边含糊的开口,「你喜欢什麽呀?」
「你。」
「……」千万不可以就这麽算了,「我是说兴趣。」
「工作,」看见梁弦安有些失落的眼神,他配合的想了想,挤出一个比较让人满意的答案,「要是有时间,我喜欢游泳。」虽然上次去游泳是几年前的事了。
「是吗?」她还完全是个旱鸭子呢……「那你想问什麽?」
梁弦安抛出了这个问题,担心他的喉咙,还给他递上了一瓶水,耐心的等了一会才等到他的回答。
「你老拿卫生纸在嘴里捣鼓什麽?」